丁程鑫的身体骤然一僵!他猛地侧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狠狠刺向张真源!
张真源却已翩然后退,脸上恢复了那副温润无害的淡笑,仿佛刚才那句诛心之言从未出口。
他转向林潇潇,从宽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同样温润的青玉瓶,放在她身边唯一还算干净的稻草上。
张真源“清心丹。煞气拔除后,服一粒,固本培元。”
他语气平常,如同在说今日天气。
张真源“篮子要编,也得留着命编,林娘子,你说是不是?”
他瞥了一眼丁程鑫,意有所指。
张真源“三天,长着呢。变数,也多着呢。”
说完,他不再看屋内神色各异的三人,拢了拢羽纱鹤氅,转身,步履从容地踏入门外呼啸的风雪夜色中,墨蓝的身影顷刻被黑暗吞没。
破屋里,油灯的火苗被门缝灌入的冷风吹得疯狂跳跃。
马嘉祺看着张真源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又看了看丁程鑫阴沉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林潇潇。
最终,所有的忧虑和无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沉默地收拾好药箱,将几包调理内腑的药材放在青玉瓶旁边。
马嘉祺“药,按时煎服。”
他只对林潇潇说了这一句,又深深看了一眼丁程鑫,终究没再多言,也转身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茅屋。
门板在风雪中吱呀作响。
现在,屋里只剩下丁程鑫和林潇潇。
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门外呼啸的风雪。
丁程鑫站在阴影里,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潇潇身上——她蜷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裹着那身肮脏破烂的夹袄,怀里死死抱着那个青玉药盒,身边是张真源留下的青玉瓶和马嘉祺留下的药材。
那只刚刚被处理过的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缠着干净的布条,露出的指尖依旧红肿不堪,却不再流脓渗血。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她脸上。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锐利、冰冷,却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张真源那句“玉碎于瓦砾”勾起的、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一步步走近,靴子踏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林潇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拿走药盒?还是……直接折断她这双“不值钱”的手?
丁程鑫在她面前站定,阴影将她完全吞没。他俯下身,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意和松柏冷香。
林潇潇闭上眼,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并未降临。
一只带着薄茧、微凉的大手,却带着一种近乎怪异的轻柔力道,落在了她的头顶。
那只手只是极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如同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甚至带着一丝……生疏的僵硬?随即,便飞快地移开。
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被塞进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里。
林潇潇愕然睁眼。
是那个装着契约的旧竹篮!
丁程鑫已经直起身,背对着油灯的光,面容隐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他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
丁程鑫“契约在里面。篮子,三天后我来取。”
话音落,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玄黑大氅翻飞,大步踏入门外肆虐的风雪。
门板在他身后哐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点光亮和寒气。
破屋里,只剩下林潇潇,和她怀里冰冷的玉盒,手中沉重的旧篮子,还有身边那两件来自不同男人的“馈赠”。
油灯的火苗微弱地跳动了一下,终于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摸索着,颤抖着打开旧篮子,指尖触到里面那张折叠的、粗糙的麻纸契约。
契约还在。
她死死攥住那张纸,如同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冰冷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冲出眼眶,混着手背伤口渗出的血水,滚落在肮脏的稻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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