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桌子角落里那包老鼠药,笑了。
笑声不大,带着点从肺管子里挤出来的嘶哑。
前桌的女生听见动静,转过头看了一眼,眼神怪怪的。
也是,谁大早上在复习班里笑出声来,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可她不知道,我刚从地狱爬回来。
第七次了。
我伸手摸了摸那包老鼠药,包装还是六年前那个样子,印着"特效灭鼠灵"几个字,下面画了只龇牙咧嘴的死老鼠。
上一世我就是攥着这玩意儿,在公司破产清算那天吞下去的。
结果没死成,被债主拉到郊区活埋了。
黑塑料袋套头的那一刻,土块砸在背上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后背还发麻。
"林墨,卷子写完没?借我对对答案。"
有人拍我肩膀,是张远。
这小子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我看着他,有点恍惚。
上一世他结婚,我包了个大红包。
后来公司资金链断了,我去找他借钱,他把我堵在门外,说我这种赌徒活该破产。最后他家房子还不是照样被银行收走?
"看什么呢?傻了?"张远推了我一把,伸手就要拿我桌上的卷子。
我抬手按住卷子,没让他拿。
张远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你干嘛?"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算太难看的笑:"自己做。"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张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不给面子。
以前他要什么我不给?作业借他抄,早饭给他带,他泡女朋友没钱了,我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都塞给他。
真是个傻子。
我六辈子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了,还跟这帮小屁孩计较个什么劲?
我松开手,把卷子推过去:"拿去。"
张远一把抢过卷子,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过身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我没听清,也懒得听。
重要的不是他说什么,而是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教室后门"砰"一声被踹开,震得墙上的课程表都掉下来了。
全班一下子安静下来,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江辰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
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一个胖一个瘦,跟哼哈二将似的。
标准的校园霸凌者配置,真是看腻了。
上一世,就是这个江辰,把我的手按进滚烫的火锅里,就因为苏婉清多说了一句我长得还算清秀。
后来他家老爷子走了门路,连处罚都没挨。
再后来我生意做起来了,想找他算账,结果被他联合我最信任的兄弟,把我公司掏空了。
真是有意思。
江辰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一脚踹在我椅子腿上。
椅子腿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大学霸吗?"江辰弯下腰,脸凑得很近,我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廉价香水味和烟味混合的恶心味道。
"昨晚作业写了没?拿来给劳资抄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