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玉站在盘下来的店门前,望着排队领取棉种的百姓。
他们大多穿着单薄的麻衣,虽然已经不如冬日那般冷了,但衣上的补丁和磨损的袖口,无不昭示着往年的艰辛。
杨奉县令擦着额角的汗珠走来,官袍下隐约可见洗得发白的里衣。
"女君请看,"他翻开名册,指节上还沾着墨渍,"这里冬天冷,雪下的很厚。往年冬天,至少要冻死三四十人。"说着,他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仿佛已经预见到凛冬的寒意。
郑楚玉轻轻抚过装着棉种的布袋,指尖传来粗糙温暖的触感。
她注意到几个孩童躲在大人身后,身上的春衫已经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手腕。
"诸位!"她忽然登上门前的石阶,声音清亮如磬。
百姓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见女君手中举着一簇雪白的棉花,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棉花。"她将棉花递给最前排的老农,"摸摸看,比柳絮还软和。"
老农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郑楚玉又取来一件棉衣:"这是用一斤棉花做的冬衣,哪位愿意试试?"
一个瘦弱的少年鼓起勇气上前。他裹上棉衣没一会儿,额头上立刻沁出细密的汗珠。"热...好热..."
少年惊讶地扯着衣领,引得众人哄笑。
笑声中,郑楚玉展开一幅画轴:"这是棉花种植图册,杨大人会教大家怎么侍弄。"
她指向门前摆放的样品,"这里有一袋棉花,各位可以随时来看、来摸。"
杨奉适时接过话头:"女君承诺,来年收成,有多少收多少。如果不想卖,也可以自己留着做冬衣棉被。"
人群开始骚动。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妪突然跪下,干枯的手指死死攥着那簇棉花:"老婆子活了五十岁,第一次摸到这么柔软的东西..."泪水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而下。
像是打开了闸门,越来越多的啜泣声在人群中响起。
郑楚玉看见那个试穿棉衣的少年正紧紧抱着衣服,仿佛已经看到了全家人不再挨冻的冬天。
"杨大人。"她轻声对县令说,"烦请安排些机灵的后生,跟我带来的绣娘学纺织手艺。"
杨奉深深作揖,官袍的袖口在风中微微颤抖。这一次,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希望。
三日后,她盘下的店门口搭起了简易棚子。
郑楚玉挽着袖子,亲自给应征的农妇们分发棉种。
"女君,这棉花种出来真能织布?"一个妇人小心翼翼捧着棉籽。
"当然。"郑楚玉说,"您且种着,收获时,我会派人下村教你们。"
旁边,澄明阁的招牌已经挂起。
工匠们正忙着安装玻璃窗,阳光透过晶莹的琉璃,在青石板上投下七彩光斑。
排队应聘的百姓从街这头排到那头,有个半大孩子兴奋地嚷嚷:"娘!他们说管午饭,还有肉哩!"
魏邵站在县衙阁楼上,望着城中渐起的炊烟。
作者即将完结,可能会写七根心简或者藏海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