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背着装满野果的布囊,棠棠走在他身侧,时不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每当这时,燕迟就会假装咳嗽,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抓住她做乱的手,但耳尖又红了。
几天后,燕迟收到了大长公主的回信。
姑祖母的字迹依旧端庄有力,却多了几分苍凉:
“世子有心了。那些遗物...已是最后的慰藉。”
墨迹在这里晕开一小片,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燕迟的指尖抚过纸面,继续往下读:
“那丫头既无处可去,你便留下她罢。只是...若她恢复记忆,务必要问清当日情形。檀儿她...走得太突然了...”
信纸在燕迟手中微微颤动。
他望向帐内,棠棠正在逗弄一只野兔,她笑得那样明媚,仿佛从未经历过苦难。
三日后,燕迟牵着马等在营门外。
棠棠小跑着过来。
“咱们去哪?”
她仰着脸问,眼中盛满期待。
“还记得军营附近的李家村吗?”燕迟托着她的腰将她送上马背。
“带你去改户籍。”他刻意说得轻描淡写,却忍不住观察她的反应。
棠棠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高兴的。她没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表示,燕迟已经在为她考虑了。
随即软软地靠进他怀里:“都听你的~~”
这个拥抱让燕迟心头一热。从他的视角来看,就是两人已经两情相悦了。
万事俱备,只要他找个时间和他父亲商量,就能先把婚事定下来了。
…
县衙的朱漆大门前,棠棠紧张地攥着衣角。
燕迟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将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主簿。
当那方朱砂印重重盖在户籍册上时,棠棠突然红了眼眶。
从此她不再是贱籍,人生迎来了其他的活法。
“哭什么?”燕迟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顺势牵起她的手,“走,带你去布庄。”
他们在集市上逛了整整半日。
燕迟为她选了几匹时新的料子,又买了绣鞋、绢花,甚至还有一盒胭脂。
棠棠每试一件衣裳,都要转个圈给他看。
阳光透过布庄的窗纱,为她洒上柔和的滤镜,燕迟看得出了神。
返程路过李家村口时,燕迟勒住缰绳。
“棠棠...”他声音有些发紧,“李婆婆家到了。”
他本以为会看到泪眼婆娑的棠棠,却不想她利落地跳下马,还回头冲他笑了笑:“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她的笑容格外明亮:“李婆婆人好,我留在这儿正合适。”
燕迟怔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劝说的方式,却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
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棠棠面前。
“我...”他喉结滚动,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是要一起进去吗?”棠棠歪着头问。
燕迟想起,自己早先已经拜访过李婆婆,和她商量过棠棠的事。
但不妨碍他把人带过去。
“对。”他听见自己说。
自己的爱马在身后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嘲笑他的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