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却迟迟没有松手。
岳檀抬头望去,发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
“小迟,”她轻声道,“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燕迟呼吸一滞,很想点头,但一想起与大长公主的约定,他把话咽了下去,开始转移话题:“起风了,郡主该回屋了。”
…
又是一日清晨,岳檀裹着狐裘靠在窗边,望着院中凋零的菊花出神。
腹中的孩子近日动得厉害,让她夜不能寐。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轻轻披在她肩上。
“郡主想出去走走吗?”燕迟单膝跪在她身侧,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西园的红梅开了两株。”
岳檀眼睛一亮,随即又蹙起眉头:“嬷嬷说我这身子...”
“无妨。”燕迟已经取来厚厚的锦褥,动作娴熟地把她裹成个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
然后双臂一展,竟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呀!”岳檀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
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氤氲成雾。
来往的侍女们对此视若无睹,连素来严厉的管家见了也只是微微颔首。
更奇怪的是,当大哥岳稼迎面撞见这一幕时,竟然还帮忙撩开了挡路的树枝。
“大哥!”岳檀羞得把脸埋进燕迟肩窝,“你不觉得这样…不合规矩吗。”
岳稼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燕迟:“只要你高兴,怎样都行。”
那日后,岳檀的“小迟”越发大胆。
听说她想逛集市,他连夜将马车内壁全包上软缎,连车辕都缠了棉布。
驾车时更是小心翼翼,遇到石子都要绕道,活像在护送什么易碎的珍宝。
“这个泥人喜欢吗?”集市上,燕迟指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问道。
不等岳檀回答,他已经掏出金锭,“所有的样式都包起来。”
“慢着!”岳檀急忙拽他袖子,“哪有人这么买东西的...”
话没说完,腹中突然一阵抽痛。
她脸色骤变,燕迟的反应比春鸢还快。
他一把将人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回马车,从暗格里取出早就备好的安胎药。
喂药时的手稳得像在军营操练,唯有微微发抖的唇角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回府后,岳檀不再提出门的事。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身子越发沉重。
夜里翻个身都要人帮忙,饭食更是沾唇就吐。
眼见着小脸一天天瘦下去,燕迟突然接管了小厨房。
“郡主尝尝这个。”这日他端来一碗奶白的鱼羹,上面飘着几粒翠绿的葱花,“按我们朔西的做法,去了腥气的。”
岳檀本没什么胃口,可这一碗平平无奇的鱼羹竟勾得她食指大动。
更奇怪的是,这味道莫名熟悉,仿佛在梦里尝过千百回。
她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碗,抬头时发现燕迟笑得眼都弯了。
自此,燕迟变着花样做朔西菜色。
虽然刀工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