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锦葵难得地展现出了守时的一面。她早早地将各类药品以及几本小册子小心翼翼地塞入了乾坤袋中,仿佛这些不起眼的物件即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她的动作轻盈而谨慎,似乎生怕遗漏了什么,又像是在为一场未知的旅程默默准备着。
锦葵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边抬起头望向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掩不住的好奇:“喂,你倒是说说看,这次测验的具体地点到底在哪儿?还有,内容又是什么?”那微扬的语调和闪烁的眼神,似乎早已在心底预演过千百种可能,却仍按捺不住等待答案时的急切。
贺烬芜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然也没寒暄他,老实回应:“吕烬北极星方向往难的一处杉山。孩童失踪。”
“这么远?还删删……”
“……杉树的杉,杉山。”
随之两人就载着马车敢去了。
路途遥远,整整两日的跋涉,人才终于抵达杉山。漫长的旅途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步都带着疲惫与艰辛,直到杉山的轮廓映入眼帘,那股紧绷的劳累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杉山山脚站在几个人,两位老夫妇携着手很困惑焦急的在徘徊。他们身边还有一名十五岁的少年和一位八岁的女孩。他们生的相像,想是兄妹了。
这就是周氏了吧。虽说名义上是测验,但学堂哪能寻得如此多不同的题材来考验他们?于是干脆四面八方搜集那些发出求救呼声的百姓之事。然而,这样的案子实在太多,所以也不是毫无选择地随意接下。贺宗主派他们去处理的,大多是大姓富户的案件,而这些人家出手阔绰,钱财自是不会少的。锦葵和贺烬芜就是被分发到吕烬北极星方向的杉山周氏。
见他们缓缓走近,周氏四人连忙迎上前去招待。然而,当彼此的距离拉近时,他们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一顿,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制住了。
不确定的情况,他们隔的远,嗓音也大:“怎么会是两个少年人,你们派宗主呢?”
贺烬芜刚刚一路都很少与锦葵对话,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现在被他们说年龄小,更是不屑,但也强忍着:“我们前来本也是学堂分布的小测验,不必宗主亲自出手。虽年纪小你们的多,但懂的未必比你们少。”他一脸你以为是我想来的吗的表情。
锦葵也不知道说什么。年龄歧视本该也是他们不对。但他们也确实不过十八的小少男少女而已,这么点大就独自来处理怪事,这是很罕见的。
周氏夫妇无言以对,只得将他们领进杉山上的居所处。
路途中,八岁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锦葵的衣摆,很害怕的模样,小声道:“姐姐,那个哥哥好凶。”
女孩身材瘦小,仅及锦葵腰际,仿佛长期营养不良使然。然而,她那双如玲珑般的大眼睛却格外动人,透着一股纯真与灵动。两只小丸子俏皮地竖在头顶,额前整齐的齐刘海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稚气。一身粉色的小裙摆带着几个小补丁,轻轻摇曳,衬得她乖巧可爱,宛如从童话中走出的小精灵般惹人怜爱。
听她说贺烬芜凶,锦葵嘻嘻笑了笑:“我也觉得他很凶。但是你不要害怕,他虽然凶,但很厉害的。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女孩乖巧点点头。
她真的舒展起来不那么害怕了。见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会很漂亮的姐姐,她很是喜欢,想与她结交:“姐姐,你真好看。我叫慕梧,那是我哥哥慕淮。”她值得是与他相像的少年。其实那少年比锦葵还要大一岁,和贺烬芜差不多高。不过听她说自己和哥哥姓慕,那就不是周氏了,兴许是邻居家。那他们的爹娘呢?锦葵泛起疑惑,又不好轻易打听。
小妹妹的热情让锦葵也变得自来熟起来:“我叫锦葵,那个看起来有些凶的哥哥名叫贺烬芜。你也很可爱。”
要不了多久,几人来到居所,是个挺大的别业。
周氏夫人给他们切了茶。贺烬芜问二位夫妇:“请两位周施主说明大体情况。”
周氏夫妇只是唉声痛哭,什么“怎么这么命苦”“我的孩子啊”就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心。若不是学堂测验,贺烬芜怕是要直接没耐心走人了。
一旁的慕淮也有些禁不住这个场面,只好出来解释:“仙师,还是我来说吧。”
“你比施主本人了解情况?”
“因为十八年前,我家也有同样的事,但……没钱请仙师。爹娘也在三年前病死了。只有我和阿梧相依为命。掌柜和夫人也是可怜我们才肯给我们口饭吃。”
贺烬芜这个人无情无义,不懂得同情人,只是闭口无言。
原来,这山村中最早的一批孩童失踪事件,竟是发生在慕家。那曾经平静的村落,因这桩事件蒙上了一层阴霾,而慕家,也自此被笼罩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与悲痛之中。
那是一个十八年前的雨夜,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双手托腮,觉得整个世界都无聊至极。雨滴敲打着窗棂,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无人倾听的秘密,而她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模糊的光影,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就在那时,女孩的父母皆忙于各自的事务。她独自一人跑到树林深处,采摘着鲜花,与蝴蝶共舞。
但一瞬就不知了去向。杉山村总是发生灵异事件,比如凌晨听到有人唱歌,有人说是山里闹鬼,于是就匆匆的有许多人都搬走了,但慕家实在没有条件,之后慢慢的,山林里不过十家人,都害怕离开了。所以没有人看到女孩是在哪失踪,怎么失踪的。
那女孩是慕淮和慕梧未曾记得面貌的姐姐,叫慕桐。慕桐失踪时慕淮只有两岁,如今记不住当年的事,姐姐的样子。爹娘背着慕淮一起去耕地干活了。但慕桐嫌太热又帮不上忙就自己待在家里。
可就是这么平凡的一天她的命运从此变格。
慕梧现在只有八岁,姐姐失踪当年她还未曾出生,没有见过姐姐的模样,只是时常听爹娘诉哭。
如今,爹娘在不久前也撒手人寰,她与哥哥自此相依为命,而周夫妇的恩情便如暗夜中的星火,被她深深铭刻于心,视其为再生之恩。
这年再次发生孩童失踪之案件,是周家的一个女孩,叫周琦琦。
周琦琦是在昨天失踪的,年仅七岁,平日里总是与慕淮、慕梧兄妹俩一同玩耍。然而,昨日慕淮和慕梧前往集市卖艺赚钱,周琦琦却因身体不适而没有随行。
傍晚,周夫妇和慕淮慕梧兄妹俩找遍树林也没有找到她。
周夫人说着突然哭起来:“琦琦不会一声不吭就自己离开的呀,前几日我还答应带她去买糖吃,怎么会……怎么会……”
贺烬芜微微皱起眉头,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最近可曾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仿佛试图从空气中揪出隐藏的答案。
“能有什么异常啊……”周夫人道。
“诶,我突然想起来。前几日,我回来的晚,回来的时候听到山上有女人的歌声!”周掌柜这么说。
周夫人闻言,双眼骤然圆睁,满是惊愕与不解:“你怎能不早些告诉我?也好让我有所提防啊。”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责备,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我当时有些迟疑,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幻听。况且,回来之后疲惫感席卷全身,几乎是沾床就沉沉睡去了。第二日醒来就没想起来这事。”
锦葵突然打断他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批失踪的都是孩子,还是个不上十岁的女孩?会不会这怪物只抓这一类?”
慕梧在一旁听了有些害怕的缩到了哥哥怀里。贺烬芜看了她一眼:“说不准,可能是巧合。不过若是容许一试,就知道了。”
慕淮将慕梧护在身后,迎上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冰冷的视线如同利刃般刺来,竟让他心头一颤,隐隐生出一丝寒意。“不可。”他沉声开口,语气坚定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贺烬芜的话音尚未落下,坐在他身旁的锦葵便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不行,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试一试?”锦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与无奈,眼神却亮得像藏着星光。
贺烬芜有些无语:“我又没说要拿她试……”
“那你看着人家做什么。换谁谁都误会。”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伪君子?
若是他说出口,锦葵当定回他:“不然呢?你全身上下哪里长的像好人了?”简直是凶神恶煞,蛇蝎心肠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