诽言致歉

本以为回了学堂就能好好休息一番，没想，他们一回来，筀雾恒许多学员上蹿下跳坐立难安。

稍加询问才得知，学堂的湖边竟然发生了命案。冰冷的湖水映着天空的阴霾，一具尸体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们的视线，为平静的学堂蒙上了一层阴森的阴影。

死者身着筀雾恒标志性的白衣，是其门下亲传弟子。那件染血的衣衫昭示着他与那位传奇宗师的渊源，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目。

良久，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这是苏珺宁。”声音中透着几分不确定，却也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引向了那道身影。

锦葵和锦莲也赶过来问:“苏珺宁是谁啊？”

其他相识的学子连忙出面解释道：“苏珺宁可是筀雾恒数一数二的大弟子，实力深不可测，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与之抗衡的？”然而，这番话刚一出口，那学子便猛然意识到什么，僵在原地，脸色微白，再不敢多吐露半句，只是低着头，显得畏缩而忐忑。

随着众多学员也陷入沉思，他们仿佛都联想到了某个人。周围的气氛悄然凝固，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微妙的神情，似是回忆与猜测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在心底翻涌。那未言明的答案，如同迷雾中的轮廓，虽模糊，却隐约牵动着所有人的思绪。

“这是怎么了？”锦葵不解。

许多同窗闻讯而来，祁连亦在其中。他悄然跟在锦葵身后，轻咳一声后压低声音说道：“在筀雾恒学院里，能与苏珺宁相抗衡的，唯有贺烬芜一人。况且，这二人素来不睦，积怨已久。”

“所以你们怀疑是他？”有几个人悄悄点头，更多的是不敢吭声。

一名学员猛然冲入人群，目光落在湖边气息微弱的苏珺宁身上，瞳孔骤然收缩。他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仿佛捧起一片即将消散的晨雾。

与那名学员同窗的一名弟子冷声说道：“岳鉴，你平日不是总和苏珺宁形影不离吗？怎会连他遇害了，也拖延至今才匆匆赶到？”

岳鉴与苏珺宁，是筀雾恒中公认的至交。二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总是形影不离，站定一边。他们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但固执起来也同样没道理，谁也别想轻易动摇他们的决意。

由于始终未遇实力相当或更胜一筹的对手，他总是频频向贺烬芜发起单挑切磋。然而，尽管次数不少，他却鲜有胜绩。久而久之，贺烬芜对这种无谓的较量失去了兴趣，索性长时间不予理会。但那人并不罢休，甚至屡次联合另一人暗中偷袭、挑衅生事，导致他们之间——无论是两人还是三人——的关系始终剑拔弩张，难有和睦可言。

但因为这个就说贺烬芜是凶手，根本无凭无据，荒唐至极。况且贺烬芜前几日一直与锦葵待在一起……

然而铁子岳鉴却不依不饶：“前几日，珺宁心情不佳，没带上我同行，我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见着他了。”

下一秒，他转音大声道:“贺烬芜……一定是他。”

四周再度陷入寂静，唯有微风掠过耳畔。他们早已见识过无数次贺烬芜那令人屏息的战力气场，每一次都如风暴般席卷而来，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此刻，虽然未见其动，但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却似乎已经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你们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这一声虽不大，却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洪亮，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众人的喧嚣。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发声之人目光坚定，语气沉稳，似乎对这问题的答案势在必得。

等众人反应过来，才会发现，质疑他们猜测的只是个比自己小许多的瘦小姑娘。

“小师妹，你不懂……”

锦葵道:“我是不懂，但论什么都要拿证据说话，既然你们拿不出来，又在这闲言细语算什么？”

几丈远的树林间，那抹黑影闻声一怔，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击中，短暂地凝固在原地。夜色掩映下，他的轮廓显得愈发模糊，唯有那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透过黑暗，隐约泄露出来。

“小师妹，你和那冰块魔头什么关系？这样帮着他。”锦葵最讨厌这种转移话题造谣掩饰。

不待她解释，另一学员道:“诶？这不是那个犯错被关在后曹禁足一月的锦葵师妹吗？”

后面越来越多人认出来了。其实也并非认出来了，只是他们许多人都厌恶贺烬芜，更厌恶帮着他方说辞的人。所以挨个出来给她颜色让她退步。

“怪不得那么猖狂。”

“我记得上月，贺烬芜就是一起去后曹给他做师长授课的吧？”

“想不到，进展那么快。那家伙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小师妹，这件事你还是少管为好。”

越来越多类似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吵的她耳朵疼。

“喂，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话，就拿出证据来啊！”令人意外的是，这番话竟出自仅相处了不到半月的同公斋唐玖之口。他的声音虽不算高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利，直刺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接着是更多的附和声。

最后，那边对她污言秽语的声音渐渐消遣直至消失。锦葵谢过大家想要离开，不料锦莲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后走至人群中央。

“各位师兄师姐方才对我妹妹诽谤谣言，我这个做姐姐的无能不理。”锦莲道:“请你们向她道歉。”

“这……师妹，都是同门，就当闹着玩，没必要没必要。”

锦莲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妹妹自小受至亲宠，有没有必要自然我说的算。还请方才开口恶言的同僚自觉上前致歉。”

“你这姐妹俩，这么固执可不好。”说着就冲了上去，与锦莲对峙。

两人在湖边交手，你一剑，我一剑。不久，“噗通”一声，战末，一人落入湖中，狼狈不堪。

一人则毫发无伤，收剑不言。

这下没人敢再冲上来了。锦莲身手熟志迅速，根本不是常人能应付的。至少比在场大多数同龄人占上风头。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齐人乱七八糟琳琳散散鞠躬道了歉。

锦葵呆呆点头后才被锦莲拉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