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宿荛,我不会跟你走的。”
这阵势,有瓜。
萧宿荛像是毫不在意她的话,反而霸道:“既然如此,我自有办法。”
“你以为,凭你那些手段,就算实力再强悍,到了筀雾恒就能有你的立足之地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宿荛听罢此言,神情间流露出几分痛楚,仿佛心底的伤口被骤然撕开。他目光深情而复杂地望向言茉,声音微哑,似带着无尽的叹息:“言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你心中,竟依旧连半分位置都寻不到吗?”
言茉犹豫片刻,紧握拳头:“没有。”
萧宿荛显然不信,向她走进想要确认她心。然而,言茉确实警惕的一拔剑,刺穿他的胸膛。
“言茉,你……”萧宿荛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却又在瞬间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崩塌。言茉的手指微微颤抖,保持回镇定,没有再理他。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萧宿荛既然自己主动上前。只因想确认言茉心系。
但显然,他没有被刺穿心脏,并未死全。只是相比之前,虚弱许多。
萧宿荛没有异常,直直站在那里,看着并不愿直视自己的言茉。许久,他终于暂时消散离开。
言茉提着那柄血迹斑驳的长剑,手臂已然僵硬得不听使唤。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体力如沙漏中的细沙般迅速流失。最终,她再也无法握住剑柄,那沉重的剑脱手而出,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四周的尘土微微扬起。
衍蘅长老明显也不解他们的作为。言茉既然愿意出来,对萧宿荛说出那种话,就该是想明白了。
无论站在跟前的是谁,从前有何纠葛,都归报仇最重要。此次前来,她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此时需要进一步了解详情。
衍蘅长老得她应许,取了言茉与剑上的一滴血,细绘当时的过往。
场景是根据言茉展开的。起初,言茉冰天雪地中畏畏缩缩快被冻死。死前间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受到一丝温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温和的床榻上,厚厚的被子将自己整个身体裹住。
见她醒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你醒啦?快,把药喝了。”
言茉迷迷糊糊睁眼,看见的确实同她一般大的女童。一路上,上这个女童将她背会,如今又给自己药喝。言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人。
刚开始,言茉不善于说话交流,女孩同她聊天,她也沉默不理。但女孩极有耐心的跟她分享日常,讲解故事。
彻底清醒后,才知道救自己的宁家嫡女宁舟卿。而现在自己身处宁氏尚书府。
清醒的那一日,她心中满是离去的念头。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舍,可尚书府于她而言,终究是高不可攀之地,她不得不选择离开。
宁舟卿问她接下来打算去哪了,言茉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
言茉生来便没见过亲生父母,哪里谈的上家。更不用说能去哪里了。
宁舟卿见她不语,多少猜到了,于是要留她称姐妹。言茉怎么敢,说什么也不答应,于是应许做了丫鬟。
宁舟卿同情心泛滥,即便是贴身侍女,也很照顾,不让受不该受得气。一段时日下来,两人处成无话不谈的“姐妹”主仆。言茉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了,面对宁舟卿,她总是能不由自主展现真实的内心。
而一日遭遇,扰乱了她们毕生的平静。
那日,宁舟卿同言茉一同意外落水。但分明不记得此处有条这样的池子。
那时,两人都还未步入修真,水性较弱,挣扎许久未果。奄奄一息时,路过的男子毫不犹豫扎进水里将两人一起捞上来。
男子正是萧宿荛。长相俊郎,面色温和。
他问两人情况怎样。言茉感谢道好。宁舟卿却出神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年宁舟卿14,正是情动初开的时候。她面颊绯红,言茉推了她好几下才反应过来连连道谢。
“我叫宁舟卿,船舟的舟,君卿的卿。”
萧宿荛笑着点头。他转头问言茉:“你呢?”
言茉服命般报上名字来。
“沉默的默?”
“茉莉花的茉。”
随后没有多说,带着自家小姐回去换衣了。
回家路上,沐浴,更衣,宁舟卿一直在和言茉讨论萧宿荛的事。言茉知道,她动心了。
温婉又俊郎的男子,谁不倾心?反正宁舟卿可欢喜了,总是想着再与她偶遇。
好几个月都没再见到她,宁舟卿打算放弃了。但打算当人,已经是一年后,他们再次相聚。
宁舟卿请她来酒楼里吃饭,宁舟卿欣然同意了。
备好一大碟子菜后,宁舟卿见暗恋对象好像不太高兴,主动询问。
萧宿荛没事一声,宁舟卿便也不好多问。
菜上齐后,宁舟卿将筷子递给他。萧宿荛接了,但并未动快,似乎等的急了,“上次同你一起的言茉呢?”
宁舟卿吃着菜,自然道:“小茉说她今日不太舒服,我让她在府里好好休息。”
“生病了吗?”萧宿荛神情中有一丝担忧,宁舟卿好像这一刻懂了什么,但无权拆穿。
萧宿荛欢喜的人不是她,而是言茉。今日同意与她同坐只是因为认为言茉会来而已。
仅此而已。
这并不奇怪。言茉虽然是她的贴身丫鬟,但她生的确是精秀纯洁,宁舟卿第一回见她也这般认为,喜欢的不行才收为贴身丫鬟。有时,她会翻出自己的新衣给她。言茉拒绝,但她又不是要她穿出去,不然岂不是害了小茉。毕竟她只是丫鬟而已。
但宁舟卿并不这么认为。言茉在她看来,是姐姐,是家人。
她若不让言茉试试那新衣,便根本不会知道,言茉究竟底子有多好。两人肩膀,堪比姐妹。
可眼前的男子却也是她第一心动的男子,既然三言两语发生冲突。
宁舟卿只顾着自己喜欢萧宿荛,肖想着与他的下次见面。但她好像忽略了言茉。
那日,言茉也被他救下,但她没有像自己一样太过夸张的表现。所以导致宁舟卿一直没有察觉,其实言茉也是喜欢萧宿荛的。只是她从来都不说。
宁舟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怕她知道,把自己赶出宁尚书府吗?
但对于萧宿荛喜欢言茉的事,她不打算直接告知。言茉应该自己去察觉,自己去领会。
宁舟卿有所察觉萧宿荛没注意,其实她心里悄悄失望破碎的,但并不想扫兴。
宁舟卿“嗯”了声。
萧宿荛不依不饶:“为什么生病。”
“说来怪我。父亲责怪小茉没看好我,任我差点不小心吞了毒药。我以为是糖……便罚跪了小茉两天。”前天加上昨天,萧宿荛记得,那两日下雨了。
宁舟卿见言茉下雨之际还令她跪着,整整两日。
萧宿荛紧握拳头,但强忍着没让自己失态。宁舟卿没注意到他这番举动,却也看到他的神色渐渐淡下来。
谁说宁舟卿没拦她?只是轻微中毒后醒来时,一天已经过去。她要带言茉回去。但老爷不肯,言茉自己也不肯,骂着自己该死。
宁舟卿实在拉不动她,第二天里,给她撑伞,也是没吃没喝。四个时辰后,老爷办完事回来,见状便急了,连忙让两人都回屋带着。
但言茉在雨中已经淋了一天,即便少一天,对生病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宁舟卿这回出来,其实并非只是找萧宿荛。在那之前她去了药坊,买最好的药派其他丫鬟照料好言茉。
宁舟卿说着要离开催菜,待萧宿荛确认不见她的身影时,掏出怀中的纸包,将她的碗中里面的粉末洒进去。
言茉生病一起罪怪都归于你。既然这样,去死,都去死。
萧宿荛下的毒远比普通的毒药效果要强烈,宁舟卿回来吃过一口饭,立马就趴下了。
……
在那之后,言茉不止一次寻找过给宁舟卿下毒的凶手。
但在得知萧宿荛欢喜自己前,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查明真相前,她不会去筀雾恒。她不能答应宁舟卿了。
两人玩闹之时的一次,言茉问她以后想要做什么。
宁舟卿犹犹豫豫,极为纠结。最后得出结论,宁舟卿道:“方年二八之时,我想去筀雾恒修习,之后大杀四方,斩妖除魔。”
言茉随口问了一句:“若是出意外了呢?”
她表达的是,若是斩除邪祟时遇到意外怎么办?宁舟卿却理解成了,往筀雾恒时出了意外怎么办?
她很认真的看着言茉,“那就你陪我去吧。替我完成心愿。”
如今真出了意外,她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小姐,她的舟卿。明明小自己些,却允了姐姐的身份,处处维护她。
“妹妹……”
……
宁舟卿揉着她的头:“小言茉,来,叫声姐姐给我听听。”
言茉没叫,“可我大你些年岁,应当是我……”
“好妹妹陪姐姐去放个风筝。”
……
现在换她死护宁舟卿,无论如何,她要稳修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