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的人虽然激烈地挣扎,但却显然没有丝毫的敌意。见自己无力反抗,他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表示说,希望他反抗时没有伤到我们。“我想,您要是把我送到警局去,”他对秦夏说,“我的马车就在门口,请把我的腿松开,我自己下楼。我想还是不要让你们费力气把我抬下去吧。”
李浩宇与顾清影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认为这种要求过于胆大妄为,但秦夏却立刻按他的要求做了,解开了绑在他脚踝上的毛巾。被抓的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双腿,像是要证明一下它们确实又重获自由了。我记得,当时我看着他,心中暗想,像他这样的人真是少见。虽然他的脸上有被开水烫伤的疤,但仍可以看出他神情坚定且充满力量感,像他结实的身体一样让人敬畏。
“如果警察局长的职位有空缺的话,您一定是最佳人选。”他说,双眼注视着秦夏,钦佩之情溢于言表,“您侦破我这个案子的方法确实巧妙。”
“你们一块儿去吧。”秦夏对那两位侦探说。
“我来驾车。”顾清影说。
“好吧,李浩宇可以和我坐车里。你也来吧,夜黎,既然你对这个案子有兴趣,那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高兴地答应了,大家一起下楼。被抓住的人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他平静地走进自己的那辆马车里,我们也跟着上了马车。顾清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挥鞭策马前行,不一会儿就把我们带到了目的地。然后被领进一个小房间,那里的一个巡警记录了人犯的姓名。那位面容白皙、神情冷漠的警察机械呆板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人犯将在这个礼拜内提交法庭审判,”他说,“现在,谢振衍,您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必须提醒您,您所说的每句话都将记录在案,并可能成为庭审的证据。”
“我有很多话要说,”人犯慢慢开口说,“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
“您难道不想等待审判的时候再说吗?”巡警问。
“也许我等不到审判了,”他回答,“你们不用紧张,我没想要自杀。您是医生吧?”在问这句话时,他那凶悍的黑眼珠转向秦夏。
“我应该算半个医生吧。”秦夏说。
“那就请您把手按在这里。”他笑着说,戴着手铐的手腕朝胸口处动了动。
秦夏把手按在他的胸部,马上发现里面的心脏跳动异常。他的胸腔似乎在轻轻颤动,就像是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子里有架大功率的发动机在运转一样。房间里很安静,我都能听见他的胸腔里嗡嗡的杂音。
“哎呀,”秦夏说,“你有动脉血管瘤!”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安详地说,“上个礼拜,我看过一位医生,他告诉我,用不了几天,这个血管就会爆裂。我早就得了这病,这些年一直在恶化。这是我这些年在外漂泊流浪所落下的病根。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所以也不在乎哪天死。但是,我想在死之前,把这事讲清楚。我不想要人们把我与一般杀人犯相提并论。”
巡警和两个侦探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是否可以让他说出自己的故事。
“秦夏,您认为他随时有生命危险吗?”巡警问。
“确实如此。”秦夏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显然有责任,替代法官,拿到他的供述。”巡警说,“先生,现在您可以说说了。不过,我再次提醒您,所有的供述都要被记录在案。”
“既然你们同意了,那我就坐下来说说,”人犯说着,坐了下来,“动脉血管瘤让我很容易疲惫。半小时前的搏斗让我的情况更糟糕了。我已经站到坟墓边上了,没必要对你们说谎。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的。至于你们怎么想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这些,谢振衍就倚靠在椅子上,开始了下面这个千古奇谈。他讲话时语气平静,条理清晰,仿佛他所说的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保证这些补充证实准确无误,因为我照抄了顾清影的笔记本。他把犯人的原话一字不改地记录在笔记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