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言不知何时立在舷边，月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冷银，自云栖月踏上甲板起，他眼底的锋芒便始终缠绕着那抹白色身影。
“是！”
慕安领命时眼底掠过一抹锐色，足尖点地腾身而起，短刀出鞘声与壮汉挥斧的破风声响彻夜空。
云栖月旋即旋身跟上，指尖掐诀间衣袂鼓胀如帆，地元境四阶的灵力如沸泉翻涌，竟与那壮汉震得刀斧相击处火星四溅。
慕安错身避过飞溅的铁屑，余光瞥见她掌风所过之处甲板木屑纷飞，不禁侧目惊问：“你当真是地元境四阶？”
喉间未出口的半句在舌尖打转——这等爆发力，竟比他这个天元境的修士还要狠辣几分。
齐曜不知何时站在了沈君言身侧，指尖敲了敲栏杆，眼底泛起促狭笑意：“老大，这姑娘就是你书房里那幅画像的主人？”他压低的声音混着海风掠过舷边，尾音带着几分揶揄。
沈君言望着甲板上翻飞的白影，下颌线绷得极紧。齐曜瞥见他瞳孔里晃过的碎光，忽然就想起那些深夜里，被烛火染得发暖的书房——案头摊开的宣纸总画着同一道眉眼，墨色在宣角洇成旧痕……
“老大为何不……”
齐曜的话未尽，便被沈君言抬手按住肩膀。少年人骤然转头，撞进自家老大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抹向来冷如霜雪的眸色里，此刻正融着化不开的陈年月光。
无需多言，齐曜望着云栖月挥刀的利落弧度，忽然就读懂了那些未署名的画卷——原来这世间真有这般惊鸿身影，能让铁血煞星藏起利爪，在心底辟出一片柔肠绕指的月光海。
“时候未到。”沈君言话音方落，便见云栖月手中青剑如灵蛇吐信，狠厉刺入壮汉右肩。
与此同时，慕安拳风裹挟着破空之声席卷而出，直打得壮汉连退数步。
“噗——”壮汉喉头一甜，鲜血喷溅而出，浑身气力尽散，再无还手之力。
他带来的手下，也早已被沈君言的人尽数制伏，此刻皆狼狈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投降！我投降！”壮汉瞬间服软，声音里带着颤抖。
云栖月指尖轻旋，青剑如灵蛇归鞘。她捏开壮汉下颌，将一枚泛着幽光的药丸径直塞入口中，剑锋挑起对方下巴时，眼底寒芒乍现：“谁派你来取我性命？”
“是……是个戴面具的女人……”壮汉喉结滚动，冷汗浸透衣襟，“虽瞧不清长相，但她抬手投足间那股子贵气，像极了宫里的娘娘……”
“娘娘？”云栖月垂眸拨弄袖口银穗，尾音轻扬似淬了冰。
“您、您就放过……”壮汉话音未落，突然瞳孔骤缩，脖颈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毒蛇。
他抽搐着抓住她的衣角，却只触到一片寒凉——那抹月白色衣摆已翩然退开，唯有黑血从七窍溢出，在甲板洇开狰狞的花。
“哟！宫里的郡主，还敢杀人呀！”一个带着揶揄的声音，从云栖月身后响起。
云栖月提剑瞬间向身后刺去，寒光掠过。那人就地一滚，青剑剑锋仅带落一缕发丝。
青岩摸了摸断发处，故作心疼地叹气：“郡主好大的脾气，可惜了我这把青丝哟……”
“青岩，休得无礼！”沈君言眉峰一冷，身影如电闪至云栖月身前，高大身形彻底挡住了青岩的视线。
青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岛主对郡主倒是格外上心。”
“轮不到你过问，少管闲事！”沈君言长臂一伸，将云栖月猛地拽进怀里。
云栖月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檀木香气，心跳陡然漏了半拍，她耳尖泛起薄红，抬眼时撞上沈君言暗含警告的目光——那双眼里似有细碎的星子，在暮色里泛着沉沉的光。
他搂着她的力道极稳，带着不容抗拒的温度，云栖月指尖攥紧袖口，任由他半护着往船上走，耳畔传来他低低的呢喃：“别露馅了！”
身后，青岩立在甲板上，脸色随着海风中的浪影变幻，暮色将他的轮廓揉得模糊，唯有眼底翻涌的暗色，如同暴雨前的海面，暗潮汹涌。
青岩在心中暗自低语：“沈君言啊，沈君言！这么多年了，你终于露出破绽了！看来这个郡主，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他等了整整四年，漫长的时光都熬过来了，又怎会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他的目光幽深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更何况，那位神秘的大人所传授给他的秘法，这几日就要修炼至大成之境了。
到那时……青岩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二岛主，船就要启航了！”青岩身旁的小弟出声提醒。
云栖月缓步跟随在沈君言身后，沿着旋梯一路登上船的最高处。她双手抱胸，毫不拐弯抹角地说道："你那位手下，可不简单。"
“怎么个不一般？”沈君言佯装不知。
“他的气息与众不同，仿佛修炼了某种特殊秘法。”云栖月语气平淡道，刚刚交手的瞬间，她清晰地察觉到那股隐隐约约的力量，虽然尚不稳定。
沈君言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嗯”，云栖月却立刻翻了个白眼，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是被他摆了一道。
“沈岛主，您倒是挺会玩的啊？”云栖月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梧桐岛就在前方，郡主，开开眼吧！”沈君言嘴角略略上扬，语气虽平和，却藏着一丝狡黠。
云栖月立于船上，极目远眺，只见梧桐岛茫茫无际，周边海雾缭绕，若无地图指引，贸然闯入此地，极易迷失其中。
“郡主，此刻总该告知在下，您来这黑海真正的目的了吧？”沈君言单手托腮，悠悠开口。
“我已与沈岛主言明，我是……”云栖月话音未落，便被沈君言截断。
“太皇太后身中罕见奇毒，而这解药所需的药引宫中并未有，所以郡主才冒险前来这黑海探寻一番？”沈君言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探询，目光紧紧锁定着云栖月，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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