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的秘密

"LGD战队请这边走！"

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许芷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受伤的脚踝一阵刺痛。季后赛前的媒体公开日，基地门口挤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了刚刚结束训练的队员们。

"别怕。"许鑫蓁不动声色地挪到她身侧，用身体为她隔开人群，"跟着我。"

他的声音很低，却让许芷欣的心跳漏了一拍。自从三天前在训练室那场坦白后，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许鑫蓁不再刻意避开她，甚至会在无人处轻轻握住她的手，但公开场合依然保持着克制的距离。

"九尾！看这边！"

"请问你和队里新来的心理师是什么关系？"

"网传你们五年前就认识是真的吗？"

记者们的问题像刀子一样飞来。许芷欣感到一阵眩晕，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文件夹边缘。她能感觉到许鑫蓁的身体瞬间绷紧，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今天是季后赛媒体日。"许鑫蓁平静地说，"我只回答与比赛有关的问题。"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挤到最前面："有粉丝拍到你们在团建时亲密互动，心理师还住在你家，这是否会影响比赛状态？"

许芷欣的呼吸停滞了。她看到许鑫蓁的下颌线绷成一道锋利的弧线，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我的私生活与比赛无关。"许鑫蓁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有人再骚扰我的同事，LGD法务部会处理。"

现场瞬间安静了几秒。许芷欣惊讶地抬头看他，许鑫蓁却已经转身，一只手虚扶在她背后，护送她快速通过媒体区。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队服传来，熟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谢谢。"走进电梯后，许芷欣小声说。

许鑫蓁按下顶楼按钮，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突然转身将她困在角落，双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许芷欣屏住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沐浴露香气。

"许芷欣。"他低声唤她的全名，拇指轻轻抚过她眼下的泪痣，"这五年，你有没有一刻想过我？"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与心跳的轰鸣交织在一起。许芷欣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盛满骄傲的眼睛此刻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她突然想起大学时，许鑫蓁也是这样把她堵在图书馆角落，问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像个虚张声势的小兽。

"每一天。"她轻声回答，"每一刻。"

许鑫蓁的瞳孔微微扩大。他低下头，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嘴唇的瞬间停住了。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门外传来脚步声。

"晚上等我。"他迅速退开，声音沙哑，"有事跟你说。"

许芷欣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跟着他走出电梯。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队员和教练组，见他们一起进来，阿豆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今天的训练重点是..."主教练刚开口，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战队经理老陈脸色凝重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许芷欣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德国柏林电竞中心的医疗主管Dr. Schmidt，她曾经的顶头上司。

"打扰各位。"老陈清了清嗓子，"这位是..."

"Guten Tag（日安）。"Schmidt用德语问候，目光直接锁定许芷欣，"Frau Xu, wir haben viel zu besprechen（许女士，我们有很多要谈）。"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队员都困惑地看着许芷欣，只有许鑫蓁眯起眼睛，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位是德国柏林电竞医学中心的Schmidt博士。"许芷欣强迫自己保持专业语气，"我之前在那里工作过。"

Schmidt微笑着切换成流利的中文："我是专程来看望许女士和许先生的。我们中心对LGD战队的健康管理很感兴趣，特别是..."他的目光落在许鑫蓁的手腕上，"职业选手的伤病预防。"

许芷欣的手指在桌下攥成拳头。Schmidt的出现绝非巧合，他一定是发现了她私自调取许鑫蓁病历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

"今天的训练照常进行。"老陈拍拍手，"许医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会议结束后，许芷欣跟着老陈和Schmidt走向办公室。经过许鑫蓁身边时，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我在。"

老陈的办公室里，Schmidt直接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许女士，我想你知道为什么我来。"

文件抬头赫然是《员工保密协议违规调查通知书》。许芷欣的胃部一阵绞痛。

"你私自调取患者病历，还试图挖角我们的重要客户。"Schmidt冷冷地说，"柏林总部决定暂停你的职务，召回调查。"

"等等，"老陈皱眉，"什么挖角？"

Schmidt转向他："许女士未经授权接触许鑫蓁先生，试图说服他去德国治疗。这违反了医疗伦理和合同条款。"

"不是这样的！"许芷欣猛地站起来，"我是看到许鑫蓁的病历后才申请调回中国的！他的伤势需要专业干预，而国内俱乐部根本不重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知他？"Schmidt反问，"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像个商业间谍？"

许芷欣哑口无言。她不能说是因为害怕面对许鑫蓁，害怕看到他已经忘记自己的眼神。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许鑫蓁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一张纸："找这个？"

许芷欣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她藏在枕头下的德国医疗中心offer，上面清楚地写着许鑫蓁的名字和治疗方案。

"尾子？"老陈一脸茫然，"这是..."

"我早就知道了。"许鑫蓁走进来，把文件扔在桌上，"许芷欣没强迫我做任何决定。事实上，"他冷笑一声，"是我主动联系柏林中心的，在她回国之前。"

Schmidt明显愣住了："这不可能，我们的记录显示..."

"显示个屁。"许鑫蓁粗鲁地打断他，"你们德国人不是最讲隐私吗？怎么随便查员工行踪？"

Schmidt的脸色变得难看："许先生，请注意言辞。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怕损失一个金主？"许鑫蓁一把拉过许芷欣的手，"她现在是LGD的员工，跟你们没关系了。至于我的治疗，"他故意晃了晃手腕，"我会自己决定。"

老陈终于回过神来："Schmidt博士，我想这其中有些误会。许医生是我们高薪聘请的专家，不存在任何违规行为。"

Schmidt看看许鑫蓁，又看看许芷欣，突然笑了："我明白了。许女士，你回中国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他。"他指了指许鑫蓁，"私人感情影响了专业判断，这更糟糕。"

许芷欣感到一阵眩晕。许鑫蓁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滚出去。"

Schmidt收起文件，临走前丢下一句："许女士，总部会正式通知你解雇决定。至于许先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鑫蓁的手腕，"祝你好运，你需要它。"

门关上后，许芷欣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许鑫蓁一把抱住她，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发抖。

"为什么...要那么说？"她哽咽道，"你会惹上麻烦的..."

"怕什么。"许鑫蓁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大不了不打职业了。"

老陈重重地叹了口气："尾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季后赛就在下周！"

许鑫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老陈，你还记得五年前俱乐部是怎么逼走芷欣的吗？"

老陈的表情变了："什么？"

"用合成照片威胁她，说如果她不离开我，就毁了我的职业生涯。"许鑫蓁的声音很平静，但许芷欣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激烈的心跳，"你们都知道，对不对？"

老陈的脸色变得苍白："我...我当时只是服从上级..."

"而现在，"许鑫蓁继续说，"他们又想把芷欣赶走，就因为她的专业建议会影响比赛安排？"

"没人要赶走许医生！"老陈急忙说，"Schmidt的事我会处理，你们..."

"不需要。"许鑫蓁松开许芷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我的退役申请。"

许芷欣猛地抬头："什么？"

"尾子！你疯了吗？"老陈跳起来，"你是LGD的招牌！联盟顶薪！"

许鑫蓁耸耸肩："手腕伤成这样，迟早要退。不如现在体面点。"

许芷欣夺过那张纸撕得粉碎："我不允许！"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你的职业生涯不能就这样结束...我回来不是为了这个！"

许鑫蓁愣住了。老陈识趣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那你是为了什么？"许鑫蓁轻声问，"可怜我？赎罪？"

许芷欣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爱你，你这个白痴。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许鑫蓁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然后他突然笑了，那个久违的、带着少年气的笑容："终于说出来了。"

他俯身吻住她，温柔又坚决，像是要把五年的分离都补回来。许芷欣揪住他的队服前襟，回应着这个迟到太久的吻。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带着淡淡的咖啡苦味，却让她沉醉不已。

"听着，"分开后，许鑫蓁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我不会退役，但也不会放弃治疗。季后赛我会打封闭上场，然后..."

"然后我们去德国。"许芷欣接过他的话，"不是作为患者和医生，是作为许鑫蓁和许芷欣。"

许鑫蓁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

"我哪儿也不去了。"许芷欣轻声承诺，"除非你赶我走。"

许鑫蓁再次吻住她，这次更加热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和掌声，接着是阿豆小声的"我就说吧！"和江城夸张的"亲上了亲上了！"

两人分开，许芷欣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许鑫蓁笑着冲门外喊："偷听的滚去训练！"

当天晚上，许鑫蓁的直播间炸开了锅。他破天荒地提前开播，镜头里不仅有他，还有坐在一旁低头看资料的许芷欣。

「卧槽！同框了！」

「真的是心理师小姐姐！」

「尾子哥手腕上贴着啥？受伤了？」

弹幕疯狂滚动。许鑫蓁懒洋洋地调整摄像头："今天不训练，聊聊天。"

他随手拿起手机查看消息，屏幕亮起的瞬间，眼尖的观众立刻发现锁屏是一张许芷欣的侧脸照。

「屏保是心理师！！！」

「实锤了！」

「什么时候公开啊急死我了」

许鑫蓁假装没看到弹幕，但耳尖已经红了。许芷欣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收敛点。

"对了，"许鑫蓁突然转向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听说有人五年来一直偷偷关注我的比赛？"

许芷欣瞪大眼睛："谁说的！"

"Schmidt啊。"许鑫蓁无辜地眨眼，"他说你办公室抽屉里全是我比赛的录像带。"

弹幕瞬间爆炸。许芷欣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被许鑫蓁一把搂住肩膀。镜头前，他直视摄像头，难得认真地说了句：

"介绍一下，这是许芷欣，我女朋友。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许芷欣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公开。许鑫蓁冲她眨眨眼，小声说："怕什么，反正早就曝光了。"

弹幕被"999"和"祝福"刷屏。许芷欣红着脸掐了他一下，却被他捉住手指，十指相扣放在桌上，大大方方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一刻，许芷欣突然明白，无论前方是舆论风暴还是职业生涯的挑战，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许鑫蓁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这次，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