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许芷欣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到浑身插满管子的清融时，终于明白姜辞凌晨三点那通电话里破碎的哭腔意味着什么。

"颅内出血，多处骨折，左手神经完全断裂。"姜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在俱乐部地下车库发现他时，行车记录仪刚好拍到林世诚的助理..."

许芷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二十四小时前，这个少年还笑着说要请大家吃庆功宴。此刻他的电竞手却软绵绵地垂在床边，指尖还留着长期握鼠标形成的茧。

"他手机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我的。"许鑫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芷欣转身，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比石膏还要惨淡，"凌晨1:47分，只有四个字：证据在树。"

姜辞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梧桐...他说过老家院里有棵百年梧桐..."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许鑫蓁想追，被许芷欣按住肩膀："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离开医院。我去找周扬，你负责联系德国那边。"她快速写下地址，"如果三小时后我没消息..."

"没有如果。"许鑫蓁抓住她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这次我绝不会让你独自冒险。"

他们僵持着，直到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打破死寂。姜辞的惊呼从走廊尽头传来："患者室颤！准备除颤仪！"

许芷欣本能地要冲过去，却被许鑫蓁拽进安全通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兵分两路，你去救清融，我去找证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双排的战术吗？"

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年前的高校联赛决赛，她作为校医守在后台，看他用貂蝉完成惊天逆转。少年赛后发着高烧还不忘调侃："许医生，刚才那波二闪像不像外科手术？"

"九尾..."许芷欣刚要反对，许鑫蓁已经将U盘塞进她手心："这里面有林世诚海外洗钱的路径，比选手受害资料致命十倍。如果我回不来..."

"你一定会回来。"许芷欣扯下胸牌别在他领口，"这是最新型定位器，施密特教授今早刚空运过来的。敢弄丢就等着被我解剖。"

许鑫蓁笑起来，眼尾那颗泪痣在晨光中格外清晰。转身时，许芷欣听见他近乎呢喃的低语："等这一切结束，我带你去看真正的长安城。"

四小时后，星辰大厦顶层的镁光灯海几乎要灼伤视网膜。林世诚整理着阿玛尼西装袖扣，对镜头露出完美微笑："关于近日的不实传闻，集团已委托律师..."

"林董事长是否解释下这个？"周扬的声音如利刃划破会场。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视频，画面里十七岁的清融跪在地上，左手被皮鞋碾住，林世诚的声音冰冷刺骨："要么继续打比赛，要么你妹妹的肾源..."

会场哗然。安保人员冲向控制台，却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已锁定。许鑫蓁的声音通过全息投影响彻会场："各位现在看到的是TTG俱乐部地下三层的实时监控——"画面切换至布满刑具的房间，数十名遍体鳞伤的少年蜷缩在角落。

林世诚的笑容终于碎裂："这是伪造的！保安！"

"不必费心了。"许芷欣踩着高跟鞋走进会场，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清融的血，"你安排在医院的打手，现在都在警局欣赏自己施暴的视频。"她举起正在视频连线的平板，屏幕里德国神经学泰斗施密特教授正用英语宣布："许鑫蓁选手的手术非常成功，他的手部神经再生速度远超预期。"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许鑫蓁从通风管翻身而下。他指尖的柳叶刀精准划过林世诚的领带，挑出暗藏的微型录音器："刺客教学第一课，永远别把后背留给敌人。"

警笛声响彻街道时，许芷欣在安全通道找到正在咳血的许鑫蓁。他倚着墙笑得放肆："怎么，来给我做临终关怀？"

"闭嘴。"许芷欣扯开他的衬衫，看到胸口的电子贴片才松了口气，"算你聪明，知道用假血包。"

"真受伤了。"许鑫蓁握住她的手按在左胸，"这里，从五年前开始就得了治不好的病。"

许芷欣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庸医说这病叫电竞选手通病，特征是嘴硬、手欠、不要命。"

"那请问许医生..."许鑫蓁拭去她的泪珠，"有没有特效药？"

回答他的是落在唇上的吻，带着消毒水味和铁锈味，却比任何庆功香槟都甜美。窗外，警车红蓝交错的灯光穿透晨雾，而属于他们的黎明终于到来。

三个月后，KPL秋季总决赛现场。当许鑫蓁的貂蝉完成五杀时，导播突然将镜头切向VIP席。许芷欣穿着印有"九尾选手专属医师"的应援服，正低头给德国专家团发术后复查报告。察觉到镜头，她抬头比了个心，全场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更衣室里，刚做完复健的清融戳了戳姜辞："你说九尾哥今晚敢不敢求婚？"

姜辞正在整理医疗箱，闻言举起注射器："他要是再敢用石膏藏戒指耽误康复，我就让他体验下什么叫真正的手部神经痛。"

走廊传来许鑫蓁的哀嚎："许医生管管你家护士长啊！"许芷欣的笑声混着蝉鸣散入夜色，而属于电竞选手与医生的故事，永远不会有最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