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

消毒水的气味从门缝钻进来时，许鑫蓁正在第三次擦拭机械键盘。客厅传来陶瓷杯与玻璃茶几碰撞的脆响，紧接着是哗啦啦的翻页声——许芷欣又在整理那些永远看不完的医学期刊。

"能把空调调高两度吗？"他扒着门框探头，正撞见她将长发挽成松散的发髻。三伏天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她白大褂领口投下细密的菱形光斑。

许芷欣头也不抬地往病历本上贴标签："体感温度26℃最适宜颈椎恢复。"她腕间的银色手表折射出一道冷光，正好落在九尾昨晚通宵直播时留下的黑眼圈上。

这是他们合租的第七个月零三天。退役后选择来上海做游戏主播的决定，在遇到这位医学院高材生后显得格外草率。此刻玄关处泾渭分明的两排拖鞋——他那双歪歪扭扭的限量版球鞋，和她摆放成精确45度角的米色布拖——活像峡谷里对峙的红蓝buff。

凌晨三点的键盘声照例响起时，许鑫蓁听见隔壁传来开合抽屉的响动。青轴敲击声里混进细微的金属碰撞，他知道许芷欣又在整理那些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上周她拿着腹腔镜训练器路过客厅时，他曾瞥见器械盒里躺着把精巧的持针钳，银色的弧度和貂蝉二技能划出的月光一模一样。

变故发生在梅雨季某个闷热的午夜。许鑫蓁伸手去够桌角的冰可乐，突然感觉天花板开始顺时针旋转。眩晕感像澜的大招将他卷入漩涡，耳麦里粉丝的惊呼声逐渐扭曲成耳鸣。

"别动。"

后颈传来微凉的触感，许芷欣的声音隔着水雾传来。他被按在电竞椅上，看着她将食指贴在自己耳垂下方："眼震方向右旋，左侧后半规管耳石脱落。"消毒酒精的味道突然靠近，她的发梢扫过他汗湿的额头，"配合我做几个体位转动。"

眩晕中他看见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芒果味喉糖包装，是上周直播时他随口提过过敏的那款。女孩的手指精准按压在乳突位置，温热触感让他想起貂蝉被动炸开的莲花印记。

破冰的契机来得猝不及防。那夜暴雨突至，许鑫蓁结束直播时发现许芷欣的帆布鞋还停在玄关。手机里躺着条三小时前的消息：「两台急诊手术，帮我留门」。等他抓起车钥匙冲进雨幕时，正看见她蜷缩在便利店塑料椅上，湿透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蓝色洗手服。

"你们医学生都这么不要命？"车载空调喷出暖风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色。许芷欣正用皮筋将湿发扎成丸子头，发丝间滴落的水珠在座椅上洇出深色痕迹："13床动脉夹层破裂的时候，你会在意天气预报吗？"

红灯亮起的瞬间，许鑫蓁瞥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脆弱的蝶翼。二十二年人生里见过无数水晶爆炸前的绚烂光影，却在此刻被某种更汹涌的情绪击中。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中，他悄悄关掉了正在播放赛事集锦的车载音响。

改变发生在每个不经意的角落。许芷欣开始将破壁机使用时间推迟到八点，而许鑫蓁的直播间背景里多了盆绿萝——虽然三天后就被他浇多了营养液差点送走。直到某个宿醉的清晨，他撞见她对着自己解说的比赛录屏练习打结，缝合针在持针器上转出韩信挑枪般的银光。

"要不要试试？"许芷欣突然将训练器推过来，手术线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色，"你手指灵活度很适合显微外科。"许鑫蓁看着自己的指尖，这双曾在键盘上敲出五杀操作的手，此刻正被她调整成执弓式握法。

当KPL秋季赛的镁光灯再次亮起时，许鑫蓁作为特邀解说出现在评论席。导播突然将镜头切向观众席，许芷欣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应援手幅上，他亲手签名的"九尾"二字正紧紧挨着某张心电图报告单。

赛后庆功宴的电梯里，许鑫蓁伸手挡住即将闭合的金属门。许芷欣的香水味混着碘伏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车载空调里的暖风。

"许医生。"他指尖擦过她白大褂第三颗纽扣，"要不要考虑升级下合租协议？"楼层数字不断攀升的嗡鸣声中，他看见她耳后泛起淡淡的绯色，像是貂蝉仲夏夜皮肤上最温柔的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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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不把前面也当番外看呢？感觉前面有点跑题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