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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九尾:你好,我的室友

那张小小的黄色便利贴,像一片初春里冒出的嫩芽,安静地贴在冰冷的冰箱门上。潦草的字迹和歪扭的碗勺图案,笨拙地传递着某种笨拙的暖意。

客厅里,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而明亮的光带。光带边缘,恰好触及米白色沙发的一角,照亮了许芷欣沉睡中微微蜷缩的指尖。她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但依旧带着病中特有的沉重感,眉心那道深刻的沟壑并未完全舒展。那件白色的队医服外套,被九尾仔细地拢在她肩上,此刻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衣襟边缘在晨光中微微起伏。

九尾坐在矮凳上,背靠着沙发的侧面。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久到腿脚都有些发麻。手中的握力球被无意识地捏紧又松开,发出极其轻微的皮革摩擦声,成了这片静谧空间里唯一的节奏。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许芷欣苍白的侧脸上,看着她眼睫在光线下投下的阴影,看着她因为不适而微微干裂的唇瓣。厨房里飘来极其微弱的、米粥被保温的温吞香气,混合着客厅里尚未散尽的药水气味,构成一种奇特的、属于病榻的安宁。

当第一缕稍显刺眼的阳光穿过缝隙,完整地落在许芷欣眼睑上时,她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她似乎被光线惊扰,又像是被体内残余的不适唤醒。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呻吟,身体在沙发里不安地动了动,盖在肩上的外套滑落了一角。

九尾立刻坐直了身体,握力球的摩擦声也停了下来。他屏住呼吸,看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冷静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带着初醒的茫然和病后的虚弱。眼白布满了细微的血丝,眼下的淡青色似乎更深了。她的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天花板上,几秒钟后,才像是艰难地找回了意识,缓缓转动眼珠。

视线掠过盖在身上的外套,最终落在沙发旁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九尾。

他坐在矮凳上,背脊挺得笔直,姿态甚至显得有些僵硬。晨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眼底也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却异常清明,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专注和探寻。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许芷欣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迷蒙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茫然、一丝被窥见脆弱后的窘迫,以及更深沉的、难以分辨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这个动作却立刻引发了胸腔深处一阵闷痒,让她控制不住地侧过头,发出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

“咳…咳咳咳……”

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蜷缩起来,滑落的外套彻底掉落在沙发上。她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咳得弯下腰,肩膀剧烈地耸动,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的嘶鸣。

九尾几乎是立刻倾身向前,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扶住了她因咳嗽而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将茶几上那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递到了她唇边。

“慢点,喝点水。”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动作却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许芷欣咳得几乎窒息,肺部像被粗糙的砂纸摩擦。她艰难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吞咽着温水。温润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缓解,身体在九尾稳定的支撑下,慢慢停止了剧烈的颤抖。咳嗽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她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额角再次渗出冷汗,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

九尾的手依旧稳稳地扶在她的肩头,没有立刻收回。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肩胛骨下方那片区域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那是病痛与旧伤共同作用下的紧绷。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拢了一些,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许芷欣喘息着,没有立刻睁开眼,也没有挣脱他扶着的手。她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重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目光避开了九尾的脸,落在那杯被他端着的、还剩一半温水的水杯上。

“药…再吃一次。”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痰音和气息不足的虚弱。

九尾立刻放下水杯,动作麻利地拿起茶几上昨晚剩下的止咳药水和消炎药。他仔细看了看药瓶上的说明刻度,倒了适量的深棕色药液在瓶盖里,又将两粒白色药片抠出来,一起递到许芷欣面前。

许芷欣看着递到面前的药,又抬眼看了看九尾。镜片后的目光依旧迷蒙虚弱,但那份惯常的冰冷疏离,在这病榻的晨光里,似乎被冲刷得所剩无几。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没有被他扶着的、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药片和瓶盖。

仰头,吞药,皱眉喝下苦涩的药水。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异常艰难,带着一种病中特有的迟缓。当她放下空瓶盖时,整个人似乎又脱力了几分,重重地靠回沙发靠背,闭着眼,胸口起伏。

九尾沉默地看着她。清晨的阳光更盛了些,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和颈侧细密的汗珠。那件白色队医服外套还凌乱地搭在她腿边。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件外套重新拉起来,小心地披回她肩上。

这一次,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她颈侧裸露的肌肤。冰凉,带着湿冷的汗意。许芷欣的身体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长长的睫毛也颤动了一下,但她依旧闭着眼,没有睁开,也没有任何抗拒的表示。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披好外套,九尾收回了手。他站起身,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向厨房。冰箱门上,那张黄色的便利贴安静地贴着。他伸手撕下便利贴,指腹摩挲过自己写下的潦草字迹和那个歪扭的碗勺。

他拧开保温锅的盖子。一股浓郁而温热的米粥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谷物特有的、令人安心的甜香。锅里的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烂开花,泛着温润的珍珠光泽。他用干净的瓷勺舀了满满一大碗,粥面微微晃动着,热气腾腾。

他端着碗走回客厅。粥碗很烫,他走得小心翼翼。

许芷欣依旧靠在沙发里,闭着眼,似乎又陷入了昏沉的浅眠,又或者只是累得不想动弹。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照出眼睫下淡淡的阴影。

九尾将粥碗轻轻放在她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碗底接触桌面,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嗒”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让许芷欣的睫毛再次颤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目光先是落在眼前那碗冒着氤氲热气的白粥上。米粥的香气温柔地钻入鼻腔,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食物的抚慰力量。她的视线在粥碗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缓缓上移,落在站在茶几旁的九尾身上。

他的身影逆着晨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固执的坚持。

“吃点东西。”九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温的。”

没有多余的劝慰,没有刻意的关怀。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他早已准备好的事实。

许芷欣的目光在九尾脸上和他面前的粥碗之间来回逡巡。她苍白的唇瓣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试图坐直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因为病中的虚弱和胸腔的闷痛,让她额头瞬间又沁出了一层薄汗。

九尾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向前一步,伸出手臂。这一次,他的手没有落在她的肩头,而是虚虚地环在她的腰后,手掌并未真正接触,只是形成一个支撑的态势,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许芷欣的身体在他手臂形成的支撑圈里僵硬了一瞬。隔着薄薄的睡衣,她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传递过来的、稳定而可靠的力量。她抬起眼,再次看向近在咫尺的九尾。他的眼神坦荡而专注,只有纯粹的支撑意图,没有任何杂质。晨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这份支撑。她借着他手臂和扶住小臂的力量,一点点坐直了身体。动作缓慢而沉重,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九尾的手臂始终保持着那个稳定而克制的距离,像一个无声的护栏。

终于坐好,许芷欣靠在沙发背上,微微喘息着,额角的汗珠更密了。九尾这才收回手,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克制的支撑从未发生。他拿起茶几上的粥碗和勺子,递到她面前。

许芷欣看着递到面前的碗勺,又沉默了几秒。然后,她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着,接过了碗。碗壁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勺温热的米粥。粥很烫,她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温热、软糯、带着纯粹米香的粥滑入喉咙,熨帖着灼痛不适的食道,也温暖了冰冷的胃。一股暖流顺着食道蔓延开来,驱散着盘踞在身体深处的寒意和不适。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吃着。动作依旧斯文,却带着一种病中难得的专注。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九尾没有离开,也没有坐下。他重新坐回那个矮凳上,背靠着沙发的侧面,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吃粥。看着热气氤氲中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因为吞咽而微微滑动的喉骨,看着她拿着勺子的、依旧有些颤抖的手。阳光一点点移动,将她的身影和那碗粥都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

客厅里只剩下瓷勺偶尔碰到碗壁的细微轻响,以及许芷欣低低的、依旧带着鼻息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米粥的温香和晨光干净的气息。那些冰冷的界限、压抑的沉默、曾经的冲突,都在这片病榻的晨光里,被这碗温热的白粥无声地软化、溶解。

许芷欣吃得很慢,一小碗粥吃了很久。当她终于放下勺子,碗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米汤时,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靠回沙发,闭着眼,长长地、疲惫地呼出一口气。苍白的脸颊上,因为食物的暖意和刚才的动作,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浅淡血色。

九尾站起身,走过去,动作极其自然地收走了空碗。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向厨房。

许芷欣依旧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晨光落在她脸上,映照着她眼睫下那片湿润的、微微颤抖的阴影。她的左手,放在身侧,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蜷缩起来,指尖轻轻触碰到了沙发柔软的皮革表面,仿佛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感。

厨房里传来水流冲刷碗碟的细微声响,还有碗碟被轻轻放回碗架的磕碰声。

片刻后,九尾重新回到客厅。他没有再坐下,只是站在沙发旁,目光落在许芷欣依旧闭目养神的脸上。

“再睡会儿。”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下午的评估…推后。”

许芷欣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她的唇线似乎几不可察地抿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最终,她只是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无声的默许。一个放下所有防备和坚持的妥协。

九尾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脚步放得很轻,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沙发上,许芷欣依旧闭着眼,身体在晨光中放松下来,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带着病痛和疲惫的阴翳,似乎被这碗粥的温度和这片守护的晨光,悄悄地驱散了一点点。

他轻轻带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将那片静谧的晨光留在了客厅里。

冰箱门上,那张黄色的便利贴已经被撕走,只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胶痕。而厨房的保温锅里,还有着大半锅温热的米粥,在无声地散发着暖意。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缓缓移动。茶几上,两个并排的泡菜罐子,在明亮的光线下,反射着温润而恒久的光泽。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两个沉默的见证者,目睹了这片屋檐下,一道坚冰在晨光与粥的温度中,无声融化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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