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掠过寺庙的松林,沙沙作响,枯黄的松针簌簌飘落。
时值深秋,山间已透着几分寒意,香客们裹紧了衣衫,在缭绕的香烟中虔诚叩拜。
如今正逢乱世,豪强四起,山河凋零,各地诸侯拥兵自重,烽火连年不息,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田间荒草丛生,官道上随处可见逃难的流民,饿殍遍野。
在这乱世之中,人们对自身命运越发不确定。
昨日还是钟鸣鼎食之家,今日就可能沦为阶下囚;
今朝还在高谈阔论,明日或许就身首异处。朝不保夕的恐惧,让越来越多的人将希望寄托于神灵。
寺庙的香火因此愈发鼎盛。山门前车马络绎不绝,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也有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
他们或为前程,或为平安,或为姻缘,在这乱世中寻求一丝心灵的慰藉。
郑云是巍侯帐下大将,此刻正追随巍侯出征在外。
战事吃紧,已有月余未通家书。郑老夫人心中忧虑,便带着未满七岁的小孙女郑楚玉前来寺庙祈福。
她生母早逝,从小便与祖母相依为命,但祖母膝下并非只有她一个孙女,吃穿用度虽不缺,旁的却也顾及不得这么多。
况且她的母亲虽是巍国郎将之女,巍侯的妻妹,却素来不得祖母喜欢,两家走动并不多。
连母亲的忌日都只是草草过了,她只能在这寺庙的松林树下,一词一句地絮絮叨叨,和母亲说些心里话。
无独有偶,巍侯之母徐太夫人也带着儿媳和两个孙子前来寺庙。
巍侯的妻子所出子女稀少,上有祖父与父亲顶立门户、遮风避雨,下有长兄支撑家业,祖母虽严厉,但对小辈却十分和善,魏劭自幼受尽宠爱,因此养成了个骄纵肆意的性子。
即便是随家人出门祈福的日子,他也敢大咧咧地偷溜出来,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还爬上树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忽听见树下传来小丫头的啜泣声,哭得抽抽噎噎,委屈极了。
她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祖母对她不甚疼爱,反倒更偏宠叔父家的两个姐姐。
她絮絮叨叨地对着母亲倾诉,说着些小儿女的抱怨之言。
郑楚玉“母亲,我想吃您包的沙馅馄饨了……可如今没人会包那种加了芫荽的……”
郑楚玉“其实祖母送来的鞋子有些太大了,我穿着不合脚……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给姐姐做的,只是姐姐不喜欢,才给了我……
郑楚玉可是我也不喜欢……”
……
魏劭听得有趣,心底蓦地生出一丝逗弄的心思。
魏劭“哭什么呢?小丫头!”
密匝匝的光线在林间交织,魏劭就那样倒挂下来。
十二岁的少年尚未正式束发,头顶两个张扬的小髻,散落大半的青丝垂落,几乎将她的视线都挡住了。
郑楚玉“鬼啊——!”
楚玉被吓得落荒而逃。
魏劭在后头慢悠悠地追着,直到把楚玉逼得“哧吭哧吭”爬上了树,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少年拨开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和薄红的唇,笑得顽劣:
魏劭“我不是鬼,我是大哥哥,叫声‘大哥哥’,我就放你一马。”
少年人性情古怪,总爱听些威风的称呼。
郑楚玉“……大、大哥哥……呜……”
她哭得鼻尖透红,像极了魏保养的那只粉鼻头的小狸奴,可惜就是不黏人,还总把他挠得满脸血痕。
魏劭“我跟我阿爹来上香,求菩萨保佑我们家的纸马铺来年生意兴隆。你呢?你是来做什么的?”
她听见“纸马铺”三字,神情瑟缩了下,显然对那些阴森纸烛的景象怕极了,小声嗫嚅道:
郑楚玉“我、我跟祖母来……来给家人祈福。”
说了等于没说,小姑娘防备心倒挺重。
她犹豫片刻,又试探着问:
郑楚玉“方才……方才你一直在睡觉么?是我吵醒你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思,他故意逗她:
魏劭“是啊,我睡得正香呢,硬是被你嚎醒了。你哭得这么惨,莫非家里有人过世了?要不要买口棺材?
魏劭我们家的棺材手艺一流,巧夺天工,童叟无欺!”
天地良心,魏劭说这话纯粹是信口胡诌,只为吓唬她玩。
可万万没想到,小姑娘一听这话,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他顿时手足无措,慌忙哄道:
魏劭“哎你别哭啊!别哭别哭!我、我我我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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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剧情没说魏劭之前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是有说他见血就哭,所以我这里设定父兄皆在的魏劭就是这个性格了。之后经历了痛苦之后才会成长为剧情里那个魏劭。
原剧时间线就有些混乱,我没搞明白他们的年龄差,一切与原剧情不符的地方都是私设,轻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