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6）

想着自己昨日的小把戏，夜轻染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再偷偷溜走，而是乖乖地待在院子里，等着玄一出门好一同去上课。

当玄一推开房门时，目光便落在凉亭里正津津有味啃着点心的夜轻染身上。自打这奶团子入住玄天宫，原本冷清的宫殿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甚至连一向空荡荡的厨房也开始有了人影。只不过，这小家伙倔得很，性子又记仇。从第一天被玄一警告“没事少来打扰”，再到第二天丢了脸面，她便理直气壮地摆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除非玄一亲自出手，比如直接拎起她去上课，否则她天天偷跑，一个追、一个逃，闹得整个玄天宫鸡犬不宁。但最近倒也算缓和了些，夜轻染嘴硬地说自己大度，不再计较那些小事了。

就连擎天都曾提到过，说玄一这些日子多了些少年心性，比起从前那副高冷模样亲近了许多。他深感让玄一收留夜轻染是个明智的决定，也希望夜轻染能够改变玄一。

毕竟，在擎天眼中，玄一天资卓绝、勤奋刻苦，却因倨傲冷漠而缺乏对苍生的悲悯之情，容易走上极端。而夜轻染却截然不同，她天生掌管生机，骨子里自带悲天悯人的胸怀，眼底装着的是芸芸众生——这一点，是其他几个孩子在这个年纪所无法企及的。

更重要的是，擎天能算得出，夜轻染身负大气运。未来某一天，当她的同伴们遭遇劫难时，她将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之所以鼓励天启他们与夜轻染多亲近，也是为了在将来的生死关头彼此能够念及今日的情谊。

尽管作为祖神，用这种方式算计一个小姑娘未免显得卑劣；但作为父亲，他又不得不为孩子们的未来筹谋。至于夜轻染……擎天只希望，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能尽力予以弥补。天地初开之际，他隐约有种预感：终有一天，自己会归于天地之间。

夜轻染听到开门声，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埋头啃着点心。这神界没几个人做饭的手艺入得了她的眼，她又懒得亲自动手，只好隔三差五做些点心对付肚子。不过，她所做的点心可不是谁都能有幸品尝的。如今除了月弥尝过，似乎还得加上白玦——连自己的房东玄一都没那份口福。

玄一早已习惯了夜轻染的随性态度，也并未试图纠正她。毕竟，怎么说夜轻染现在也算是他养的人。虽然偶尔任性又气人，但有他在旁边护着，也不可能吃亏，何必过多约束呢？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小花神吗？今儿刮的是什么风，居然让您屈尊降贵等我啊？”

玄一嘴角微扬，语气透着淡淡的调侃意味。他已经改掉了最初见面时自称“本尊”的习惯，反而渐渐适应了用更加随意的说法称呼自己。一边说着，他径直坐到了兮尊身旁的石凳上。

夜轻染则表现得异常殷勤，不仅麻利地给他倒了杯茶，还把面前的一盘点心往他那边推了推，然后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玄一看。这一系列动作让玄一不禁升起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甚至怀疑这奶团子是不是悄悄在茶里下了什么药。

如果夜轻染知道自己这般讨好的行为竟被解读为别有所图，恐怕当场就会后悔真该在茶里加点儿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