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一脸求知地望着夜轻染，神情间满是好奇，这让夜轻染觉得十分有趣。“当年我刚诞生不久，就被祖神带回。那时年幼，祖神便将我交托给玄一照顾。”夜轻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回忆的温度。
听到这里，上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姨母般的笑容。缘分这东西，总是这般奇妙。她用眼神示意夜轻染继续说下去。
夜轻染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透着一丝暖意：“我和玄一也算是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后来……毫无意外地相爱了。”
这样的结果并未出乎上古的预料。话本子里常见的情节嘛，青梅竹马之后，理应敌不过天降才是。可看着眼前玄一伏低做小的模样，又实在不像那种会被轻易取代的人。她不由得揣测起后续的发展。
“后来战乱四起，我因年幼，不被祖神和几位兄长允许上战场，只能在后方负责粮草等后勤事务。待天下太平，祖神创设神仙妖三界后，突然宣布退位，将混沌主神之位传给了玄一。”说到这里，夜轻染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起初，我察觉到他与墨羽悄悄为我们的婚礼做准备，心里很是愉悦。但他想给我一个惊喜，我便装作不知情。”
上古闻言，顿时心生羡慕。神界中不少人艳羡她的尊贵出身，但此刻，她却无比向往夜轻染的命运——不仅是五大真神之一，更拥有一位将其捧在掌心的青梅竹马恋人。她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美好的故事总让人暂时忘却背后的哀伤，仿佛两人的未来注定一片坦途。
然而，夜轻染的话语却如同一把冷刃，划破了这份幻梦：“后来呀，就是你耳熟能详的事情了。继任主神当日，玄一入魔，祖神重伤，三大真神与诸神联手也未能制伏他。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混沌之劫，神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上古听得屏住呼吸，心中涌起无尽疑惑：“那玄一是如何进入九幽的？为何神界的史书中对此没有详细记载？”
夜轻染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略显讽刺：“上古，你太天真了。史料可以信，但不能全信，大多只是粉饰太平罢了。历史，终究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当时神界濒临破碎，我别无选择，只好提剑指向玄一。那一战，我赢了。我将他赶进了九幽，从此两不相见。”
这一番话让上古彻底无法再保持羡慕的心情。在恋爱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与心爱之人决裂、兵戎相见更令人痛彻心扉了。她喃喃道：“这也太惨了吧。你就真的万年不见玄一？”
夜轻染注视着她满脸惋惜的神情，便已猜透了她的心思：“上古，我们生来凌驾于众生之上，受众生尊敬的同时，自有责任需要承担。我固然深爱玄一，但这绝不能凌驾于苍生之上。”
这话语中隐隐含着劝导之意，上古自然听出了其中深意，默默点了点头。但她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故事里，难以释怀。她性子直率，虽无甚大局观，却讲义气。她来到九幽，更多是为了不让炙阳为难，而非其他复杂的因素。
夜轻染深知她并无什么宏大的格局，心思单纯如稚子。其实只要不危害他人，任性一点又何妨？然而，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无法只做一个普通的小女儿家。继承祖神衣钵，承载三界的供养，这条路唯有奉献到底。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当一个普通的仙人，不用背负这么多压力，也不必被人嘲讽德不配位。”上古低声道，声音中满是沮丧。
而这番话，也是她将夜轻染完全当作亲信的表现。夜轻染并未留情面，而是直白地道出了现实：“你生而为未来的混沌主神，穿的是织女耗费万年才能织就的精品，吃的是三界最顶级的食材，喝的是灵力醇厚的佳酿，用的一切皆无可挑剔。哪怕随手散出的一点东西，也是许多小仙一生求而不得的珍宝。若你只是一介小仙，炙阳、天启、月弥，他们甚至不会知道你是谁，更别说对你如此纵容。若你只是一介小仙，凭什么能得到白玦的教导、我的庇护？有些话确实残酷，可这就是事实，上古。你没有资格怨天尤人。”
听完这番话，上古垂下眼帘，默默思索。自己生来就占据着别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又何必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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