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67）

孟玄朗满脸痛苦，声音低哑而沙哑：“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蜀国的百姓。事到如今，我究竟该怎么办？”他话语中透着懊悔与无助。

轻染冷冷扫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叹息。这个男人软弱无能，若不是孟玄聪暴虐无道，又怎会让这种人有上位的机会？可眼下，百姓已不堪苛政重压，她别无选择。

轻染与东方彧卿交换了一个短暂却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开口：“兵力，只有足够的兵马才能逼孟玄聪低头。”

“可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兵力！”孟玄朗懊恼地攥紧拳头，心中悔恨交加——当初为何如此轻易信任孟玄聪？

“邻国的兵力并非不可借用，关键在于你能拿出多大的诚意。”轻染语调平静，却字字如刀，“否则，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以为百姓争取一线生机。”

孟玄朗闻言怔住，随即苦笑：“我还有何价值，能让人愿意借兵给我？”

轻染唇角微勾，吐出两个冰冷却现实的字：“联姻。”

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众人神色各异：花千骨目露震惊，难以相信轻染竟说出这般决绝之言；笙箫默和白子画面露疑虑，深藏思索；琉夏则对轻染充满信任；而东方彧卿的眼底，则悄然浮现一抹欣赏。

唯有孟玄朗彻底愣住了。片刻后，他猛地摇头，激动道：“不！我怎能为了一己私欲毁掉一个女子的幸福？况且……”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花千骨，眼中隐匿的情愫闪烁得格外清晰。站在一旁的轻水看到这一幕，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浓郁的失落。

“许诺周国皇后之位，他们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轻染目光冷峻，毫不退让，“人生在世，总要有所取舍。想复位，就必然要付出代价。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孟玄朗红着眼眶，近乎绝望地反问：“若换作是你，面对这样的困境，会选择联姻吗？”

“当然会。”轻染的答案斩钉截铁，“能力不足时，若还不另寻出路，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有能力拼力量，没能力拼智慧，两者兼具固然是好，但至少也要抓牢其中一个。既然别无选择，那就只能顺势而为。”

见孟玄朗依旧犹豫不决，轻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轻水，淡声唤道：“轻水，来一下。”

被点名的轻水上前几步，神情既困惑又带着几分怯意——毕竟，眼前这位女子曾只身挑战杀阡陌，实力深不可测。

“霓少主，您找我有什么事？”轻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轻染打量着她，仿佛从她的身影中看到多年前那个执着的月弥。片刻沉默后，她缓缓说道：“看在曾同在长留在学习过一段日子的份上，我该帮的都已经帮了。至于未来如何，全看你自己把握。”

皇室中的人，从不会是真正的傻子。听着这番话，轻水立刻明白了什么，低声试探道：“你刚才提议的联姻……是为了成全我？”

“是也不是。”轻染坦然回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你生于皇室，有些事情无需我教你。一味付出未必能换来回报，正如滴水穿石需要时间，但前提是，你得活着等到那一天。”她顿了顿，语气更加犀利：“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被人珍惜。只有当你真正懂得如何制造机会、制造感动，甚至让他感到愧疚，他才会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学会把付出变成值得铭记的事，这才是关键。”

说完，轻染径直转身离开，只留下原地怔忡的轻水。从最初的挣扎到逐渐浮现笑容，轻水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短短两日之后，消息传开——为了说服父王借兵，轻水竟然连续三日三夜跪于宫殿外，直到晕厥过去。

这件事最终传到了孟玄朗耳中，同时，周国也提出了条件：以联姻作为援助的前提。

然而，当得知真相后，轻水竟因害怕连累孟玄朗，几乎选择了自杀，甚至还留下了遗书，请求自己的父王无论如何都要帮助孟玄朗复国。

幸亏孟玄朗及时赶到，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并主动承诺将迎娶轻水为后。他站在病床前，语气坚定地向轻水的父王提出婚约。

与此同时，轻水却依旧执意拒绝，甚至闹着再次寻求解脱。最后，这桩婚事还是由孟玄朗与轻水的父王秘密敲定。等轻水“知晓”之时，木已成舟，无可挽回。

偶尔，孟玄朗在柴王府散步时，会听到有人议论纷纷：“那位郡主真是不知羞耻，为了邻国皇帝连命都不要了。”每当此时，他的责任心便油然而生，对轻水愈加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