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轻染再次踏入大殿时,仿佛一切都轻车熟路。她随意地坐在软榻上,目光垂落在那盘未完的棋局上——听说这是无垢毕生心血所凝。
笙箫默与白子画已去看花千骨了,大殿中只剩下她和无垢二人。这盘棋似乎勾起了她极大的兴趣,轻染兴致盎然地拉着无垢继续刚才未完的对弈,嘴里却带着几分娇嗔埋怨道:“这么精妙的棋局,怎么不早些拿出来?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无垢脸上满是纵容,语气柔和似春风,“这不是怕你承受不住吗?今日若非为了拦住子画,我也不会轻易摆出这盘棋局。可没想到,不过困了他半刻钟罢了。”话虽如此,他眉眼间却流露些许惋惜之意,“可惜,终究还是没能达成目的。”
轻染斜睨了他一眼,语气自然又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其实也不算可惜啦。这一局棋,足够让白子画养些时日的伤了。无垢啊,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她顿了顿,想到剧情里属于无垢的结局,低声提醒道,“你一向太过在意颜面,可偏偏脸皮薄的人最容易受伤。”
瞧,无垢自认为完美无瑕,却连自己爱上云牙的事实都无法接受,更遑论千夫所指。最后选择自杀这条路……何必呢?
无垢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线如水般平静,“我明白。以后子画和紫薰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安心当我的城主就好。毕竟,我背后还有万千莲城百姓。”他的神情坦然,不像作伪。
见状,轻染稍稍放下心来。真搞不懂这些人究竟在执着什么?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之常情,何至于修仙者谈及情爱便觉得天理难容?
“想开了就好。”说罢,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一面细细思索,一面沉浸在与无垢探讨阵法漏洞的乐趣中。
无垢在旁边听得极认真,偶尔回应几句,提出的见解往往令轻染耳目一新。尽管她涉猎甚广且造诣不浅,但每个世界自有其独到之处。
她在这里不过待了一年,更多时候专注于修为提升,因此对这片天地的了解仍显稚嫩。而无垢则恰如一位耐心引导的老师,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建议,令人感到极为舒适。
傍晚,无垢宫设宴。除却昏迷中的花千骨,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桌上的佳肴香气扑鼻,引得轻染食指大动。她像只贪吃的小仓鼠一样,毫不掩饰地享受着合口味的饭菜,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此刻的她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孤高,增添了几缕烟火气息,竟叫在场众人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宴会间,长留上仙白子画竟然亲自向她这位晚辈敬酒,“今日多谢相助,否则小骨危在旦夕。”
轻染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仰头喝了一口酒,声音慵懒又略带调侃,“不用客气,我只是不想让你沾上孽债罢了。”
看到笙箫默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便猜到这对师兄弟一定闹得不欢而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果然每个人都各有烦恼。
然而,正当气氛稍显轻松之际,白子画忽然郑重说道:“关于小骨是我的生死劫一事,请务必保密。”他的话音刚落,无垢和笙箫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偏偏白子画浑然未觉,还执意要求轻染许下承诺。听到此言,轻染敛去笑意,心中暗叹:这人的性子真是令人头疼至极!这种事情,就算不说,她也不会对外宣扬。
于是,轻染干脆站起身,冷淡地说道:“本少主没那闲工夫传你们长留的闲话,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她语气不咸不淡,却带着隐约的不满。真是奇怪,这个人难道真的没有情商这种东西吗?
无垢见状,连忙安抚道:“去吧,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
等轻染走出大殿后,笙箫默忍不住开口,语调中满是无奈,“师兄,你以为的秘密,或许人家根本不在意。依小漫天的性格,说不定巴不得你被生死劫克疯、死了、入魔,甚至整个长留都失去主心骨才好。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正好可以带着蓬莱赶超长留?”
无垢颔首,“嗯,你说得不错,这才是那个小丫头会考虑的问题。”
白子画闻言,眉头微蹙,唇角却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低声道,声音如同风中轻叹,“若是她能护住天下,我此生也算无憾了。”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各自思绪翻涌。烛火摇曳间,偌大的殿宇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深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