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在这一刻亦是恍然大悟。果然,最爱白子画的人,终究是花千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为抢夺神器——若是换作自己,恐怕绝难做到。可她如今的日子已足够知足,多想无益。
“漫天,眼下子画身中剧毒,既然我们已知晓此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必须前去一探。”檀凡向轻染辞行,语气平静。
而轻染早有预料,淡然点头。她告诉他们这一切,不过是不想让他们因不知前因后果而偏袒无垢,徒增麻烦。至于去留,随他们便是。
“我知道了,你们去吧。”轻染向霓老爹嘱咐了一声,便径自回了院子,命珠儿留意外界的风声。
三日之后,当天空异象骤现时,轻染心中已然明了:十方神器已然集结,炎水玉归位,那么她的神器也该回来了。
自打神器入手,她便强行令其认主,若非她的纵容,无垢根本无法得手。而今它们任务完成,自然是要回归本主。
远处,各大门派齐聚东海,轻染也带着人前去应景。岛外站了三日三夜的无垢被她视而不见,直接越过了过去。
到得东海时,轻染竟发现自己竟是最后一个抵达的,连白子画、紫薰和檀凡都已到了。看着白子画依旧稳如泰山的模样,轻染心中暗生疑惑:这家伙莫非还认为是紫薰救了他?
这时,杀阡陌也率众赶至。轻染冷冷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单春秋,那人顿时抖如筛糠。“单春秋,你我之间的账,迟早要好好清算。”她传音过去,声音冰冷而笃定。
站了一会儿,却未见传说中的墟洞出现,众人议论纷纷,不耐烦的情绪渐渐弥漫开来。轻染再没了耐心,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召回了谪仙伞、浮沉珠与不归砚。
刹那间,神器再现,光芒耀目。就在此时,花千骨的身影终于出现。然而刚一现身,便被长留弟子拿下。她那义无反顾的模样,让轻染不禁皱了皱眉:真的值得吗?她转头望向东方彧卿,只见他眼中满是痛惜与挣扎——无论后不后悔,此时已无关紧要。
再次受邀登上长留,商议将花千骨带回受审之事时,白子画开口道:“花千骨窃取神器,险些酿成大祸。我会将她带回长留受审,给天下一个交代。”
闻言,轻染与紫薰、檀凡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她的疑虑更甚:白子画,真的不知情吗?
回到长留后,花千骨即刻被关押起来。轻染有些事情仍需弄清,于是与紫薰、檀凡一同上了绝情殿。入座后,四下无人,轻染率先开口:“这一回丢失的三方神器,蓬莱不再追究。”
若非她的纵容,花千骨根本凑不齐神器,该担的责任,她不会推脱。
此言一出,檀凡与紫薰心中顿时轻松不少。他们都不愿花千骨因此丧命,毕竟她曾救过他们的挚友。
然而,白子画却紧锁眉头,直视轻染的眼睛问道:“为何?以你的修为,若想留下神器,小骨根本无法得手。”
这问题早就在白子画心头盘旋许久。他想知道,为何轻染会如此助纣为虐。然而这般质问的态度,却是轻染最厌恶的。
“为何?”她微微冷笑,“只因你的好兄弟无垢不忍看你送死。尊上,您不会真的以为,紫薰能炼出解药吧?”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花千骨之所以想要集齐神器,并不仅仅是为了炎水玉归位救你性命。无垢也想你活着,那我便成全他。”她的语气平淡,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可以说,花千骨或许对不起天下,对不起众生,却唯独对得起白子画。
白子画怔住,目光扫过紫薰与檀凡,发现二人竟同时低下头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论如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此次之事因我而起,我自当承担。”白子画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决绝,“待花千骨受刑后,将其逐出师门。我将自囚于绝情殿十年。”
白子画望着轻染的神情,试图从中捕捉些什么,可什么也没看出。
固执的人,往往连自己都不会放过。这句话她年少时也曾对师父说过,只不过世事变迁,早已不同。
夏紫薰轻轻叹息道:“恐怕花千骨宁可死,也不愿意被逐出师门吧。”
轻染听到这话,颇感不耐:“真搞不懂你们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不过就是逐出师门而已,又不要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何必这么死心眼?”
紫薰闻言,表情复杂,仿佛难以置评。这话听着,倒像是轻染自己有过切身体验一般,令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