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偃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弱棠在尽量避免和他两人独处。
只要有丫鬟在房里,她神情就十分自在,一旦人都出去了,她就皱起眉头,一脸紧张。
“你很怕我吗?”
顾偃开被她对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气馁。
今天第一次去她的家里,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脸上有那么多欢笑,旁若无人地向父母撒娇,他都受到了感染,好像多了一个有人情味的家似的。
可是现在她收敛了那份自在恣意,好像在身边竖起四面墙,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也无影无踪了。
“官人说笑了……官人难不成做了什么会让弱棠感到害怕的事情吗?”
“…………”
顾偃开常常被她温柔地怼倒无话可说的地步,可是那吃瘪的感觉却让他感觉欲罢不能。
“刚刚你晚膳没怎么动筷,是不合口味?侯府来汴京多年了,可能厨子也忘了如何烹调家乡口味。”
“没有,我只是同父母短暂重聚又骤然分开,有些失落罢了,这般小女儿情态,让官人见笑了……”
“你的父母和哥哥,视你如珠如宝,你是幸福的。”
弱棠突然扭捏地看向他的眼睛。
“弱棠既已入府,相信官人也会对我好的,所以就算官人已心有所爱,弱棠也不会失落,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寻常夫妻只要能够相敬如宾就已经很难得了,弱棠是懂知足的人。”
可是他并不想只是和她相敬如宾而已啊,顾偃开突然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就往外面走。
“你既然没吃什么,想必也该饿了,走,我陪你去樊楼吃点青城的家乡菜色!”
“可……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漏夜出府,于礼不合吧……”
顾偃开随性惯了,才不管那些,最后还是弱棠央求着要他去换装,不用侯府马车,她才终于答应和他出格一次。
看到她再次带上赌场初遇的斗笠,顾偃开忍不住打趣道:“那时候在赌场也算叱咤风云的尤家姑娘,现在怎么反倒变得小心谨慎了。”
“原来官人早就认出我了……”
她微微低头,因为带着斗笠,顾偃开看不清她是否脸红。
“那次娘子该是大杀四方了吧?!”
那次的赌局,因为顾偃开同时娶了两个进门,最后自然是押了白家小姐的通赔两家。
所以顾偃开以自己的进账来估计,弱棠她赢的应该是更多。
“彼此彼此,官人求仁得仁,不也赚得盆满钵满吗?”
她的语调不禁带了几分俏皮。
顾偃开此刻很想把她的斗笠摘下来,想必应该会看到她灿若星子灵动流转的眼眸。
“官人,这可是到了?”
她略显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内心活动。
看来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顾偃开不免作为“前辈”为她引路,好好介绍起了樊楼的历史和招牌菜式。
待到入席,弱棠正要取下斗笠,只听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花魁娘子打扮的美艳姑娘就那么娇滴滴笑吟吟地直接轻移莲步走了进来。
“郎君许久不来了,让莲舟好等,今夜终于盼得与郎君重逢,咱们可要好好欢饮几杯。”
那个自称莲舟的女子不客气地上前勾住了顾偃开的脖子,明显和他很熟。
顾偃开有些尴尬,这莲舟确实和他有过一段情缘,算是自己年少轻狂的糊涂账,但是自从遇到秦衍云,他早已经不再外面寻花问柳,自然也没有再见过她。
他回头看了一眼弱棠方向。
怎么偏偏就是他最不希望的人,看到了他从前的那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