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回去的时候,高明尚未离开侯府,见着他失魂落魄地回去,一脸关切地问道:
“小海,可是清欢那丫头出什么事了?”
“曹静贤派人来传话,说欢儿受了伤,被他救了,现在他府上养伤。”藏海神情讷讷地,似是收了极大打击。
“你说谁?司礼监掌印太监曹静贤?”
高明扶着他在圆木桌旁坐下,伸手给他倒了一盏茶,神情似是有些为难,像是有话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海,此事你是如何想的?”
“平津候说,欢儿利用庄之甫潜入侯府,他说欢儿或许是曹静贤派来的,接近我们另有目的。师父你说,这会是真的吗?”
“欢儿一直和我们待在清泉镇,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藏海说着就把脸埋进了臂弯里,他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地,似是伤心到了极点。
“小海,其实在清泉镇的时候,我和你师父就察觉出不对了,但奈何没有证据,再加上我们看你又非常在意清欢那丫头,所以一直没敢和你说。”
高明眼珠子一转,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若能借此机会,将藏海身上这根软肋除了,于他们的计划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高明师父,你们不是说,欢儿的身份,并未查出什么不妥吗?”藏海蓦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盯着高明。
“你还记得济善堂那个叫做韩青唯的丫头吗?”
“记得,师父为何提起她?”藏海心中隐隐有了预感,关于清欢瞒着他的事情,关于她此前不曾和自己提过的事情,此番他应该都能得到答案了。
“为师也是此番回来,才又重新去调查了一下济善堂,你可知那丫头如今在何人手下做事?”高明故弄玄虚,神情严肃地看着藏海。
“她也在京城?她怎么会来京城的?”藏海脸上一副意外的神情,而后怔怔地看着高明,嘴唇翕动了两下猜测到:
“她当初和欢儿反目是假的?他们演戏骗了我们,欢儿她一直知道,我们派了人监视她?”
“不错,那丫头如今在永容王爷手下做事,你说这其中,有没有清欢丫头的功劳?”
高明一边喊着清欢丫头,一边却往藏海心口扎刀子。
“她或许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们,也没有信任过你,或者说,当初她前往清泉镇找到你,就是别有所图,如今看来,说不定她真的是曹静贤的人,为的就是你父亲从冬夏带回来的东西。”
藏海愣愣地看着他,脑子似乎停止了转动,乱成了一锅粥,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有一个师父,当初是他助我逃出京城的。
是了,那晚枕楼到处都是厂卫,偏偏他跑进那条暗巷的时候,他们许久不曾追过去,等那辆马车离开,那些厂卫才敢靠近。
师父?曹静贤?她为何要接近曹静贤?
“小海,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和褚怀明的比试,别忘了,陛下只给了三日的时间。
你需要尽快振作起来,这可是咱们一鼓作气除掉褚怀明的机会,莫要因男女之情,错失良机。”
藏海抬头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高明,心中却越发觉得难受了,那是一种空茫的揪心和无措,他就像是苍茫的海面上的一叶舟,举头四顾,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原来空无一人。
“知道了,高明师父。”他垂睫颔首,细长的羽睫在烛火中,落下阴影,覆去眸底的自嘲之色。
此刻他很想去见见清欢,想要抱着她,让她陪着自己,在惊涛拍岸的海面,拉自己一把,让他不至于被这无妄海,淹没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