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胭脂泪
大盛王朝，咸安宫。
姜梨从满是胭脂味的铜镜前惊醒，指甲深深掐进雕花妆台。镜中少女眉如春山，眼含秋水，右眼角那颗泪痣还凝着珠光——这是她初入宫时最得意的妆容，却也是前世惨死的开端。
“小主，陛下今晚翻了您的绿头牌！”宫女银杏捧着鎏金胭脂盒闯进来，“可这泪痣妆......太后娘娘最厌女子狐媚惑主。”
姜梨指尖抚过镜中泪痣，前世她听信淑妃谗言，用掺了朱砂的胭脂画泪痣侍寝，却被太后当场斥责“妖冶祸国”，从此打入冷宫。喉间泛起苦涩，她忽然抓起妆台上的玫瑰胭脂，狠狠摔在地上：“去取本宫的螺子黛，今日要画远山眉。”
银杏愣住了，小主从前最恨学那些大家闺秀的端庄妆容，总说“皇帝就爱美人狐媚”。今日怎的转了性子？
戌时三刻，乾清宫烛影摇红。
萧砚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眉心。案头突然多了碟桃花酥，甜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钻进鼻尖。抬眼时，便见少女着一袭月白广袖流仙裙，乌发松松挽着飞天髻，眉间一点鹅黄花钿，说不出的清新雅致。
“陛下万安。”姜梨福礼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抹淡红。那是今早她故意用凤仙花染的指甲，在烛火下透着珍珠般的光泽。
萧砚挑眉，这丫头今日倒与往日不同。从前她总穿大红大紫，妆容艳丽得像只花孔雀，今日却素净得如空谷幽兰。鬼使神差地，他竟伸手握住她指尖：“这颜色......倒是别致。”
姜梨抬头，撞上他眼底闪过的Interest。前世她总以为这位冷面皇帝只爱贤良淑德的淑妃，直到临死前才知道，他书房暗格里藏着她每一支用剩的胭脂，甚至派人去江南搜寻她提过的“玫瑰水粉”。
“回陛下，这是用凤仙花染的，名曰‘醉珍珠’。”她轻声开口，指尖轻轻从他掌心划过，“若陛下喜欢，臣妾明日便给您染一副。”
萧砚眸色深了深，他从未想过，一双纤纤玉手竟能玩出这般花样。昨夜他路过御花园，分明见她蹲在海棠树下，用石臼捣着什么，发间还沾着花瓣。当时他以为是哪个小宫女，却不想是她。
“过来。”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红痕，那是她今早为了避开淑妃的刁难，不小心蹭在廊柱上的。鬼使神差地，他竟俯身吹了吹那抹淡红：“往后不必躲着人走，你是朕的妃嫔。”
姜梨浑身僵住，看着他垂眸时微颤的睫毛，忽然想起前世他驾崩前攥着她的手，哑声说“朕该早带你去江南”。喉头一酸，她反手握住他手腕，掌心贴着他心口：“陛下可曾记得，三年前元宵灯会，有个卖胭脂的小姑娘？”
萧砚猛地抬眸，烛火在他眼中掀起波澜。三年前他微服出巡，在灯会救过一个被地痞骚扰的卖胭脂姑娘，那丫头塞给他一块胭脂，说“谢公子救命，这色号叫‘初见’”。
“是你？”他声音发紧，指尖轻轻捏住她下巴，“为何当时不说？”
姜梨咬唇，眼底泛起水光：“那时陛下身边有淑妃娘娘，臣妾......不敢高攀。”
萧砚眸色骤暗，想起淑妃近日总在他耳边说姜梨“粗鄙不堪”，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烦躁。他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雪松香——那是他今晨让人送去的贡香，没想到她竟用上了。
“以后不必怕。”他低笑一声，下颌蹭了蹭她发顶，“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初见’。”
第二章 胭脂攻略
自那夜后，姜梨成了乾清宫的常客。
萧砚每日早朝后必来咸安宫用午膳，看着她用玫瑰花瓣调胭脂，用桂花蜜渍金桔，眼底漾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这是什么？”他指着她案头的琉璃瓶，里面装着淡粉色的膏体。
“回陛下，这是润唇膏。”姜梨用棉签蘸了些，轻轻涂在唇上，“冬日干燥，涂了这个便不会起皮。”
萧砚挑眉，只见她唇瓣瞬间变得水润透亮，像沾了露水的花瓣。鬼使神差地，他竟伸手按住她手腕，俯身轻轻舔了舔她唇角：“确实甜。”
姜梨浑身发烫，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含着她唇角的润唇膏，声音低哑：“再给朕涂些。”
这日，姜梨在御花园偶遇淑妃。对方穿着新赏的蜀锦宫装，眉间贴着大盛最时兴的翠钿，却在看见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时变了脸色。
“姜才人好大的面子，竟能让陛下把太皇太后的陪嫁都赏了。”淑妃冷笑，指尖划过她鬓边的珍珠步摇，“不过是个市井出身的，也敢妄图僭越？”
姜梨垂眸，掩去眼底的寒光。这镯子是萧砚昨日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是见她总盯着他案头的翡翠笔洗发呆，特意让人雕琢了镯子。她抬眸时已是泫然欲泣的模样：“淑妃娘娘言重了，陛下待后宫诸位姐妹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淑妃正要发作，忽闻远处传来仪仗声。
萧砚身着明黄常服，脚步匆匆而来。他皱眉看了眼淑妃，径直走到姜梨跟前，拂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不是让你在咸安宫等朕吗？怎的吹了风？”
姜梨咬唇，似是犹豫该不该说。萧砚眸色一沉，转头看向淑妃：“淑妃方才和朕的贵人说了什么？”
贵人？姜梨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惊讶。昨夜他还说要给她晋位分，没想到竟跳过才人，直接封了贵人，赐居咸安宫主位。
淑妃脸色惨白，扑通跪下：“陛下明鉴，臣妾只是和姜贵人闲聊......”
“闲聊需要逼近了说话？”萧砚冷笑，指尖轻轻替姜梨拢了拢披风，“往后若再让朕看见有人刁难贵人，就去慎刑司领三十板子。”
话音未落，他已抱起姜梨往咸安宫走。少女的头靠在他肩上，听见他心跳声有力而沉稳，像极了前世她临终时，他抱着她狂奔时的节奏。
“疼吗？”萧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方才她指甲划到你脸了。”
姜梨这才察觉脸颊微微发烫，抬头时却见他眼中满是心疼。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抱住他脖颈，在他耳边轻轻说：“陛下抱臣妾的样子，像极了抱小兽。”
萧砚脚步一顿，低头就见她耳尖红得要滴血，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阴影。他忽然轻笑出声，下颌蹭了蹭她发顶：“朕的小兽，只许在朕怀里撒野。”
第三章 前世谜云
腊八那日，姜梨在咸安宫调制胭脂，忽然听见小太监们在廊下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今早下朝时，竟握着姜贵人的手说‘这颜色像极了当年’......”
“嘘！当年指的是太皇太后薨逝那年，陛下微服出巡遇刺，是个卖胭脂的姑娘救了他......”
姜梨手中的胭脂刷猛地折断，前世她从未想过，自己随手送的一块胭脂，竟成了萧砚记了三年的执念。她摸出妆匣最深处的螺子黛，在纸上画了道黛色——那是前世萧砚咽气前，她最后一次为他描的眉色。
“陛下到——”
姜梨连忙起身，却在看见萧砚腰间玉佩时愣住了。那是块羊脂白玉，雕着一支胭脂笔，正是她前世在灯会卖的款式，后来听说被一位贵公子买走了。
“喜欢？”萧砚注意到她的目光，伸手将玉佩取下，系在她腰间，“这是朕的命，往后便交给你管了。”
姜梨抬头，撞见他眼底的认真，鼻尖突然发酸。她想起前世那场大火，她为了救他，硬是用身体挡住了掉落的房梁，醒来时他却抱着淑妃说“多亏你救了朕”。那时她才知道，淑妃故意穿了和她一样的胭脂红裙，让他认错了人。
“陛下可曾认错过人？”她轻声问，指尖攥紧玉佩。
萧砚眸色微暗，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梅树上像撒了把碎玉。他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从前或许认错过，但自那夜在灯会接过你的胭脂，朕便再也忘不掉了。”
姜梨浑身一震，抬头时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夜她被地痞扯破衣襟，是他随手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掌心还沾着她蹭上的胭脂。那时她以为他是哪家贵公子，却不知他竟是微服出巡的太子。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她声音发颤，眼中泛起泪光。
萧砚轻笑，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朕不仅知道你救过朕，还知道你调的胭脂能治烫伤，用的水粉掺了珍珠粉，连睡觉时喜欢抓着被子角都知道。”他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往后，朕会把前世欠你的，都一一补回来。”
姜梨愣了愣，前世？难道他也记得前世的事？
还没等她开口，萧砚已端起桌上的桃花酥，递到她唇边：“尝尝，朕让人加了玫瑰酱，甜吗？”
酥饼入口，甜中带酸，像极了他们前世的纠缠。姜梨抬头看他，只见他眼中映着烛火，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她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将桃花酥渡进他口中，听见自己说：“陛下的嘴，比酥饼还甜。”
萧砚眸色骤暗，喉结滚动着咽下酥饼。少女的唇瓣柔软如花瓣，带着玫瑰的清甜，让他忍不住加深这个吻。窗外的雪静静落着，咸安宫里的烛火却越烧越旺，将两个纠缠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像幅浓墨重彩的画。
第四章 胭脂陷阱
元宵灯会那日，姜梨穿着萧砚新赏的石榴红裙，站在乾清宫前等他。
小桃捧着匣子过来，眼中泛着兴奋：“娘娘，陛下让人送了南海珍珠粉来，说要给您调胭脂！还有这盒西域进贡的玫瑰精油，奴婢闻着都香得慌。”
姜梨笑着摇头，指尖抚过案头的《齐民要术》。这是萧砚昨日落在咸安宫的，书页间夹着张纸条，上面是他力透纸背的字迹：“待平定西戎，必带卿游江南。”
前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总是冷面如霜，批阅奏折到深夜。直到临终前，她才从银杏口中得知，他曾为了她一句“想看扬州琼花”，命人在御花园种满琼花树，却从未告诉她。
“陛下到——”
姜梨连忙转身，却见萧砚身后跟着淑妃，对方穿着一袭与她同款的石榴红裙，眉间点着和她一样的鹅黄靥子。
“妹妹这身裙子真好看，”淑妃笑着挽住萧砚胳膊，“陛下说这是新制的‘红颜劫’，臣妾瞧着妹妹穿比臣妾更合适呢。”
姜梨指尖攥紧裙角，前世就是这场灯会，淑妃故意穿了和她一样的衣服，让萧砚误以为她是刺客同党，将她禁足三月。她抬眸时已是泫然欲泣的模样：“淑妃娘娘说笑了，这裙子是陛下特意为臣妾设计的，臣妾哪敢和娘娘比？”
萧砚皱眉，目光在两位妃嫔身上打转。淑妃的裙子是今早内务府送的，而姜梨的裙子，是他亲自描的样，袖口的缠枝花纹还是他按她调胭脂的手法画的。
“淑妃，”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谁准你穿和贵人一样的衣服？”
淑妃脸色一白，正要辩解，却见姜梨忽然踉跄着后退，袖口拂过案头的烛台。火苗瞬间窜上石榴红裙，浓烟滚滚中，她听见萧砚撕心裂肺的呼喊：“梨儿！”
再睁眼时，姜梨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鼻尖萦绕着浓浓的药香。萧砚坐在床边，眼睛通红，指尖轻轻握着她未烧伤的左手：“醒了？有没有哪里疼？”
姜梨摇头，看着他发间的几根白发，忽然想起前世他为了救她，硬是用身体挡住了刺客的刀。她反手握住他指尖，轻声说：“陛下可知，方才那火......是臣妾故意碰的。”
萧砚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惊讶。
“因为臣妾知道，陛下一定会救我。”姜梨抬头看他，眼中泛起泪光，“就像三年前灯会那次，您一定会来。”
萧砚喉结滚动，俯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发间还带着焦味，却比任何香气都让他心安。他忽然想起前世她咽气前，手中还攥着半支烧剩的胭脂，那是他送她的第一支御制胭脂。
“傻丫头，”他声音发颤，“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朕不能没有你。”
姜梨将头埋进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声如擂鼓。窗外的烟花炸开，映得屋内一片通红。她忽然想起前世他说过的话：“朕的皇后，该像胭脂一样，艳压群芳，独一无二。”
“陛下，”她轻声说，“臣妾想要做您的皇后。”
萧砚低头，撞上她眼中的坚定，轻轻点头。他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指尖划过她右眼角：“明日便昭告天下，封你为皇后，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第五章 帝后无双
咸安宫封后大典那日，大盛王朝下了十年未见的大雪。
姜梨身着赤金翟衣，头戴九翚四凤冠，站在太和殿前，看着萧砚一步步向她走来。他眼中映着漫天飞雪，比记忆中还要温柔。
“朕以江山为聘，迎你为后。”他伸手握住她指尖，声音响彻云霄，“从此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姜梨抬头看他，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她想起前世他驾崩时，手中还攥着她送的胭脂盒，想起今生他为她驱散所有阴霾，给她独一无二的偏爱，忽然觉得眼眶发酸。
“臣妾愿以余生为墨，”她轻声说，“为陛下画尽万里山河。”
话音未落，漫天雪花忽然变成了花瓣——那是萧砚特意命人准备的“花瓣雪”，每一片都是用江南进贡的梅花瓣染成。
册封礼成，萧砚抱着她走过长长的红毯，两侧宫人齐声高呼“皇后千岁”。姜梨靠在他肩头，看见淑妃跪在人群中，眼底满是怨毒，却再也掀不起波澜。
是夜，坤宁宫。
萧砚替她卸下凤冠，指尖轻轻梳理她的长发：“累了吗？”
姜梨摇头，从妆匣里取出一支新制的胭脂，在他眼皮上轻轻点了点：“陛下可还记得，臣妾说过要给您染指甲？”
萧砚轻笑，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用凤仙花汁一点点染红指尖。烛光下，她的侧脸温柔如水，右眼角的泪痣泛着珠光，比他见过的任何胭脂都要美。
“梨儿，”他忽然开口，“明日带你去江南，好不好？去看你说的琼花，还有扬州的胭脂铺。”
姜梨抬头，撞上他眼中的期待，轻轻点头。她忽然想起前世临终前的遗憾，如今终于能一一实现。
“好，”她轻声说，“但陛下要先答应臣妾一件事。”
“什么事？”
姜梨将染好的手贴在他胸口，指尖的红色在明黄龙袍上格外鲜艳：“以后每年今日，都要陪臣妾一起染指甲，还要说‘皇后的胭脂最艳’。”
萧砚大笑，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朕的皇后，何止胭脂最艳，分明是这天下最耀眼的星辰。”
雪花落在坤宁宫的琉璃瓦上，屋内的烛火将两个身影映得缠绵悱恻。姜梨靠在萧砚怀里，听着他讲述江南的趣事，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圆满的结局了。
前世的遗憾，今生终于被爱填满。她知道，无论前世今生，萧砚的眼中，始终只有她一人。
“砚郎，”她轻声说，“我爱你。”
萧砚浑身一震，低头时看见她眼中的星光，比烟花还要璀璨。他忽然轻笑出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朕也爱你，从过去到未来，生生世世。”
雪继续下着，坤宁宫的暖炉里炭火烧得正旺，映得满室通红。这一年的冬天，终将过去，而属于他们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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