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砸在便利店玻璃上时,林深正对着过期饭团发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冷光下,他后颈的胎记泛着青黑,像片褪了色的枫叶。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房东的催款短信爬满屏幕,他把空咖啡杯转了三圈,终于抓起货架最顶层那本积灰的笔记本。
封面烫金的「观测手札」四个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奇怪,这家店他值了三个月夜班,从未见过这本子。翻开第一页,褪色钢笔字歪歪扭扭:
顾裴玄当北斗第七星折角时,钥匙会在老槐树第三个树洞等你。
墨迹在雨水渗透的纸页间晕开,露出夹层里半张泛黄照片——穿旗袍的女子站在青砖巷口,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闪着幽光。
雷声炸响的瞬间,笔记本突然剧烈震动。林深踉跄着扶住货架,眼睁睁看着照片里的旗袍下摆无风自动,珍珠耳钉坠落在地,滚进他的影子里。低头再看,手札内页已变成空白,唯有最后一页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箭头,直指便利店后门。
巷子里的雨腥气混着霉味。老槐树的轮廓在雨幕中像具枯骨,第三个树洞果然卡着枚铜钥匙,纹路里嵌着半片珍珠。钥匙刚入手,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穿白衬衫的男人举着伞走近,镜片反光遮住眼睛:
季羡顾先生,等你很久了。
他递来牛皮纸袋,封口蜡印正是照片里女子的珍珠耳钉图案。
季羡你祖父临终前,托我转交这个。
纸袋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蓝布包,打开时掉出张泛黄信纸,祖父的字迹力透纸背
顾裴玄辞儿,若你看见这些,说明七星已折。勿信穿白衣的人,速去梧桐街37号,老钟摆里藏着真相。
墨迹在雨夜中竟显出血色,最后那个句号洇成暗红圆点,像只突然睁开的眼睛。
白衣男人的伞移近了些,伞骨阴影在林深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
季羡林教授的研究不该被埋没,您看这把钥匙,本就该属于更伟大的事业。
他袖口滑出半截银色怀表,表盖开合间,林深瞥见内侧刻着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果然弯折成诡异角度。
巷子深处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林深突然攥紧钥匙转身狂奔,雨水灌进领口,怀表的滴答声竟如影随形。梧桐街37号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铜锁,钥匙插入的瞬间,门缝里飘出一缕檀香,混着某种腐烂的甜腥。门后是爬满藤蔓的庭院,荒废的喷水池中央,倒悬的钟摆正在逆时针转动。
怀表的滴答声越来越响,白衣男人的脚步声穿过雨幕。林深摸出祖父留下的蓝布包,里面掉出枚珍珠耳钉,正好嵌进钟摆的凹槽。刹那间,藤蔓突然蜷曲着退开,露出墙面暗格。当他伸手触碰暗格的瞬间,所有雨声突然消失,唯有怀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零七分——这个时间,正是他祖父坠楼的时刻。
暗格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另一本手札,封面赫然印着相同的烫金纹路。扉页上的字迹新鲜如血:
顾裴玄「每颗折角的星星下,都藏着不愿腐烂的秘密。而你的胎记,正是打开门的钥匙。
后颈突然传来灼烧感,顾辞摸向胎记,指尖触到凸起的纹路,竟与怀表内侧的星图完全吻合。
白衣男人的伞尖刺破雨帘抵住他后背
季羡现在明白为什么是你了吧?林教授用自己的血脉设局,可真够狠的。
怀表盖「咔嗒」合上,男人摘下滑稽的镜片,露出左眼下方的红色胎记——与林深后颈的形状分毫不差。
雷声中,两座钟摆同时发出嗡鸣。顾辞看着镜中人的嘴角扬起冷笑,突然想起祖父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当时他在灵堂角落,看见穿白衬衫的男人在门口停留,耳垂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原来不是错觉,那枚珍珠耳钉,此刻正牢牢嵌在他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