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缓缓浸染天际，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轻晃，叮咚声裹着寒意渗入骨髓。刘彻望着灯下的单薄身影，轻叹一声起身，玄色织金外袍掠过青玉案几，衣袂间还残留着龙涎香的温热。
刘彻"夜深露重，伤才刚好，注意身体，莫要着凉。"
刘彻低沉嗓音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卫子夫垂眸敛眉，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颤抖着福了福身。
卫子夫"谢陛下关怀。"
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倒让刘彻心头一软，索性在她身侧落座。案上茶烟袅袅升腾，刘彻更是敞开心扉，继续和卫子夫交谈着。
从朝堂之事谈到民间疾苦，从个人抱负谈到未来愿景。
卫子夫时而以帕掩唇轻咳，时而凝神思索，总能以恰到好处的见解回应。
当她谈及"农桑为本需轻徭薄赋"时，眸光如星子般清亮；说到"边疆屯田可固国防"时，语气笃定如金石。刘彻望着她被烛火映红的侧脸，恍然惊觉，这柔弱身躯里竟藏着如此锦绣心肠，心中的欣赏与好奇，在更深露重的夜里悄然疯长。
月亮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夜的交谈，让刘彻距离卫子夫的心更近了一步。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陛下和卫子夫畅谈一夜的事情，太阳才刚完全升起，便已传至让后宫众人知晓。
太皇太后殿内，鎏金兽炉中龙脑香氤氲，太皇太后窦氏半倚在九曲螭纹榻上，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翡翠佛珠。当身边人将宫人们议论的"天子与歌女彻夜长谈"之事禀报时，她浑浊的眼眸陡然眯起，佛珠在掌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窦太皇太后"宣卫子夫。"
日头逐渐转入正南时，卫子夫踏入椒房殿。
雕梁画栋间，太皇太后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只露出戴着金丝护甲的手，正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
卫子夫盈盈下拜，青丝如瀑垂落。
卫子夫“奴婢参见太皇太后。”
窦太皇太后 "听说你和陛下聊了整整一夜？"
苍老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卫子夫心中努力冷静下来。
卫子夫 回禀道："回禀太皇太后，不过是些寻常话。"
窦氏冷笑，将剥好的葡萄重重拍在案上，表达着她的愠怒。
窦太皇太后 "寻常话？"
窦太皇太后 "你不过是平阳公主府送来的舞姬，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也敢妄谈国事？"
她猛地起身，龙纹锦袍拖曳过青砖。
窦太皇太后"哀家还记得你刚入宫时的样子，缩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现在倒是出息了！"
卫子夫并未被她此举吓到，仍然依礼垂眸，声音却清润如泠泠泉水。
卫子夫 "婢子不敢。只是陛下问及民生，婢子自幼在民间长大，就随意说了几句。"
紧接着，卫子夫继续开口。
卫子夫 “奴婢深知自己身份卑贱，自是不敢妄谈国事，只不过是陛下问，奴婢答。还望太皇太后原谅。”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