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缭绕的山谷中,一道虹光从天而降,惊起林中飞鸟无数。光芒散去,露出三个略显狼狈的身影——云澈搀扶着受伤的李青霜,陆师叔则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云澈轻声问道。九剑已经重新分开,悬浮在他身侧,剑身上细微的裂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陆师叔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罗盘,指针晃动几下后稳定指向东南:"青冥山脉南麓,距离剑宗三百余里。暂时安全了。"
李青霜咳嗽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云澈连忙扶她坐下,取出养心佩贴在她额头。玉佩白光闪烁,李青霜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婆婆,你怎么样?"
"无碍。"李青霜摆摆手,目光却落在云澈胸口的剑纹上,"九剑归位,剑桥初成...看来你恢复了不少前世记忆。"
云澈点点头。自从九剑认主后,那些记忆碎片如同拼图般逐渐完整。他不仅记起了更多剑诀功法,也想起了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的细节——血煞门主与玄天机如何勾结,自己又是如何被九道剑光同时贯穿...
"血煞门主为何如此执着于剑胎?"云澈问出了困扰多时的问题,"以他的修为,应该看不上我这点力量才对。"
李青霜与陆师叔对视一眼,后者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山洞稍作休整。陆师叔在洞口布下隐匿阵法后,开始讲述一段鲜为人知的秘辛:
三百五十年前,青冥剑宗祖师"青冥子"在东海之滨发现一块天外陨铁,从中提炼出九种奇异金属,铸成九柄古剑。更惊人的是,陨铁核心处藏有一幅神秘星图,记载着一种前所未见的修行法门——"九剑筑桥,直通天道"。
"九剑真解实际上源自天外?"云澈惊讶道。
"不错。"李青霜接过话头,"祖师参悟百年,创出《九剑真解》基础篇,但终其一生未能达到最高境界。临终前,他将星图封印在剑冢最深处,留待有缘人。"
云澈若有所思:"所以血煞门主真正想要的是..."
"星图。"陆师叔肯定道,"传闻星图不仅记载了完整版《九剑真解》,还指向某个天外秘境。血煞门主卡在元婴大圆满数百年,自然觊觎这份机缘。"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三人立刻噤声。陆师叔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片刻后松了口气:"是山鹿。"
危机暂时解除,云澈继续询问:"那剑胎与星图有何关联?"
"钥匙。"李青霜轻声道,"剑胎是开启星图封印的钥匙。当年你陨落后,玄天机搜遍剑冢也没找到星图,就是因为缺少剑胎。"
云澈恍然大悟。难怪血煞门主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剑胎,甚至亲自出手设计陷阱。
"当务之急是修复九剑。"陆师叔检查着悬浮的古剑,"它们在对抗血煞门主时受损,若不及时温养,恐怕会伤及本源。"
云澈内视己身,发现体内那座由剑气凝聚的桥梁也出现了细微裂痕。虽然九剑归位后剑桥已经初步成形,但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
"需要什么材料?"
"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李青霜沉吟道,"不过有个地方或许能满足需求——'万宝城'。"
万宝城是修真界著名的交易圣地,由"多宝阁"掌控。那里不问来历,只认钱财,只要出得起价,连元婴老怪的本命法宝都能买到。
"太危险了。"陆师叔反对,"血煞门耳目众多,万宝城肯定有他们的眼线。"
云澈却眼前一亮:"我们可以易容前往。再说..."他摸了摸胸口的剑纹,"剑胎已经与剑桥初步融合,只要不主动施展九剑真解,应该不会暴露。"
三人商议良久,最终决定冒险一试。李青霜因伤势过重,留在山中养伤;陆师叔和云澈则伪装成寻常师徒,前往万宝城采购。
三日后,万宝城外三十里的山林中。
"记住,从现在起我是'青松散人',你是我的徒弟'小林'。"陆师叔给云澈易容,将他黑亮的头发染成枯黄色,脸上点上几颗雀斑,看起来就像个营养不良的乡下孩子。
云澈看着水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师叔好手艺。"
陆师叔也改头换面,从一个清癯书生变成了满脸皱纹的邋遢老道。他从布袋里掏出一柄普通铁剑背在身后,又给云澈准备了一柄木剑。
"走吧,日落前进城。"
万宝城比云澈想象中还要壮观。十丈高的城墙上布满了防御阵法,城门处人流如织,有御剑飞行的修士,也有骑着灵兽的富商,甚至还有几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物。
"别看。"陆师叔按住云澈的肩膀,"那些是魔修,虽然万宝城禁止私斗,但还是少惹为妙。"
入城费每人十块下品灵石,云澈从李青霜给的空间袋中取出交付。守卫随意扫了他们一眼就放行了,显然对这种寒酸师徒组合见怪不怪。
城内景象更是让云澈大开眼界。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卖丹药的、卖法器的、卖符箓的...应有尽有。街边还有不少摆地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上好的'凝气丹',一瓶只要五十灵石!"
"千年寒铁打造的飞剑,吐血价三百!"
"筑基期妖兽内丹,先到先得!"
云澈看得眼花缭乱,陆师叔却目不斜视,拉着他直奔城中央最宏伟的那座建筑——多宝阁。
"外面这些都是次品。"陆师叔低声道,"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多宝阁拍卖会上。"
多宝阁门前站着两个筑基期护卫,见两人衣着寒酸,正要阻拦,陆师叔却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晃了晃。护卫脸色顿变,恭敬地让开道路。
"师叔,那是..."
"剑宗客卿令。"陆师叔传音道,"虽然我们与剑宗闹翻了,但这牌子在修真界还是有点分量的。"
多宝阁内部比外观更加奢华。地面铺着灵玉,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就连照明用的都是罕见的"夜明珠"。大厅中央是个圆形展台,几位衣着华贵的修士正在品鉴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
"赤焰剑,火属性上品法器。"一个胖掌柜热情介绍,"底价八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十。"
云澈扫了一眼就失去兴趣。这剑比起他的赤霄剑差了十万八千里,价格却高得离谱。
"两位道友需要什么?"一个瘦高个伙计迎上来,虽然面带微笑,眼神却透着审视。
陆师叔捋了捋假胡子:"听说贵阁近日收了一批'星纹钢'?"
伙计眼中精光一闪:"道友消息灵通。不过星纹钢是炼器珍品,价格嘛..."
"带路。"陆师叔直接扔过去一块中品灵石。
伙计接过灵石,笑容真诚了几分:"二位请随我来。"
穿过几道回廊,三人来到一个安静的小厅。伙计请他们稍等,自己去取货。云澈趁机打量四周,发现墙上挂着几幅画像,都是多宝阁历代阁主。
"师叔,星纹钢是什么?"
"天外陨铁的一种。"陆师叔解释道,"与九剑同源,最适合修复它们。"
片刻后,伙计捧着一个玉盒回来。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金属,表面布满星辰般的纹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上等星纹钢,重三斤四两。"伙计骄傲地说,"多宝阁花了大力气才从东海..."
话音未落,厅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锦衣少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气息深沉的老者。
"听说有星纹钢?本少爷要了!"
云澈心头一跳。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却已是筑基初期修为,腰间玉佩、手上戒指无一不是上品法器,显然来历不凡。
伙计面露难色:"南宫少爷,这二位先来的..."
"那又怎样?"南宫少爷不屑地扫了云澈二人一眼,"他们出多少?我加三成!"
陆师叔按住想要发作的云澈,淡然道:"价高者得,本是常理。不知这位公子出价几何?"
南宫少爷得意地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中品灵石!"
伙计倒吸一口凉气。这价格远超市场价,他提成都能拿不少。
陆师叔却笑了:"我出六百。"
"七百!"南宫少爷立刻加价。
"八百。"
"一千!"南宫少爷咬牙切齿,"老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师叔不慌不忙地从空间袋中取出一物:"再加上这枚'清虚丹',可解百毒,价值至少一千五百灵石。"
伙计眼睛都直了。清虚丹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元婴以下中毒基本一颗见效。
南宫少爷脸色铁青,突然冷笑道:"好,很好。希望你们有命享受这星纹钢!"说完拂袖而去。
两个老者深深看了陆师叔一眼,也跟着离开。伙计擦了擦汗,赶紧完成交易,生怕再生变故。
"师叔,那丹药..."
"李师姐给的。"陆师叔收起星纹钢,"比星纹钢珍贵多了,但九剑更重要。"
离开多宝阁时,天色已晚。陆师叔带着云澈在城中七拐八绕,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找了家偏僻的客栈住下。
"那南宫家什么来头?"云澈关好房门后问道。
陆师叔布下隔音结界:"东海南宫家,修真界有名的炼器世家。家主南宫烈是元婴中期修为,与多宝阁关系密切。"
他从空间袋中取出星纹钢,又拿出九柄古剑。令人惊讶的是,星纹钢一靠近古剑就开始软化,如同受到召唤般流向剑身裂纹处。
"果然同源。"陆师叔欣慰道,"照这个速度,一晚上就能修复大半。"
云澈也取出养心佩,尝试用其中蕴含的灵力加速修复过程。玉佩白光与星纹钢的星光交融,形成奇异的光茧将九剑包裹。
"咦?"云澈突然发现异常,"养心佩里好像有东西..."
他仔细检查玉佩,发现在白光最深处藏着一个微小的光点,若非此刻与星纹钢共鸣,根本察觉不到。
陆师叔凑过来查看,突然脸色大变:"这是...剑印!"
"什么剑印?"
"青冥祖师留下的剑印!"陆师叔激动得声音发颤,"传说九剑真解的最高奥秘就藏在三枚剑印中,没想到李师姐竟将其中一枚藏在养心佩里!"
云澈尝试用神识触碰光点,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别费力气了。"陆师叔冷静下来,"剑印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激活。当务之急是先修复九剑。"
两人轮流为修复过程注入灵力,直到深夜才停下休息。云澈刚躺下不久,就被一阵轻微的"咔嗒"声惊醒——是窗栓被撬动的声音!
他悄悄推醒陆师叔,两人屏息凝神。窗户无声滑开,一个黑影灵巧地翻进来,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黑影摸向桌上的星纹钢残余,就在他即将得手时,房间突然大亮。陆师叔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南宫家就这点出息?"陆师叔冷笑。
黑衣人却不惊慌,反而轻笑一声:"道友误会了。"
他摘下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约莫二十出头,眉清目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同猫眼般闪烁。
"在下夜无尘,'听风楼'弟子。"年轻人拱手道,"受人之托,来给二位送个信。"
陆师叔剑锋不离他咽喉:"听风楼?那个专门贩卖情报的组织?"
"正是。"夜无尘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雇主说,你们看了自会明白。"
云澈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脸色顿变:"是婆婆的笔迹!"
玉简中,李青霜警告他们万宝城有血煞门暗桩,南宫家与血煞门有勾结,让他们速速离开。更惊人的是,她提到剑宗发生剧变——莫清霜遇刺重伤,剑宗陷入内乱!
"什么时候的事?"陆师叔急问。
"三天前。"夜无尘答道,"如今剑宗封锁消息,但听风楼自有渠道。雇主预付了重金,要我务必在你们入城第一天找到你们。"
云澈和陆师叔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忧虑。剑宗内乱,血煞门虎视眈眈,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多谢。"陆师叔收起长剑,"我们即刻离开。"
夜无尘却摇摇头:"恐怕来不及了。南宫家已经在城门布下眼线,就等你们自投罗网。"
他从腰间取出一张地图:"这是万宝城地下密道图,直通城外十里处的废弃矿洞。雇主说,你们从那里可以直接前往'隐雾谷'。"
"隐雾谷?"陆师叔惊讶道,"那不是..."
"药王隐居之地。"夜无尘点头,"雇主说,药王欠剑子一个人情,如今是讨还的时候了。"
云澈听得一头雾水,但陆师叔似乎明白其中关节。他迅速收拾好东西,九剑虽然还未完全修复,但已经恢复了大半威能。
"最后一个问题。"夜无尘临走前突然转身,"剑子大人可还记得'天机阁'?"
云澈一怔,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天机阁,修真界最神秘的推演宗门,据说能窥探天机。前世自己似乎与他们有过交集...
"略有印象。"
夜无尘意味深长地笑了:"阁主让我带句话——'桥断非祸,剑胎非福,九死一生,方见真如'。"
说完,他身形一晃,如青烟般消失在窗外。
陆师叔眉头紧锁:"天机阁从不轻易示警...看来我们前路凶险。"
云澈却感到胸口的剑纹微微发热,似乎对这句话有所反应。九剑也在轻轻颤动,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走吧。"他收起九剑,"先去隐雾谷见药王。"
两人按照地图指引,悄无声息地潜入万宝城地下迷宫。谁也没有注意到,客栈屋顶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目送他们离去。
"剑子归来,风云再起。"夜无尘喃喃自语,"阁主,您这盘棋下得可真大啊..."
与此同时,万宝城最高的塔楼内,南宫少爷正跪在一个黑袍人面前,浑身颤抖。
"废物!"黑袍人一挥手,南宫少爷如破布般飞出去,撞在墙上吐血不止,"连个老头和小孩都盯不住!"
"门主息怒..."一个老者颤声道,"他们跑不远,属下已经派人..."
"闭嘴!"血煞门主——黑袍人——冷哼一声,"剑子已经觉醒大半记忆,又有九剑护身,就凭你们这些废物能拦得住?"
他转身望向窗外夜空,血眸中闪过一丝阴冷:"不过...天机阁既然插手,事情就有趣了。"
血煞门主从袖中取出一枚血色晶石,晶石内封印着一滴金色的液体。若是云澈在此,定会震惊地发现,这滴金液与他剑纹中的力量同源!
"剑胎精血..."血煞门主贪婪地注视着晶石,"本座筹谋三百年,岂能功亏一篑?"
他捏碎晶石,将金液吸入体内。刹那间,滔天气势爆发,整座塔楼都在震颤。门外守卫的修士们纷纷跪倒在地,七窍流血。
"传令下去,启动'血月计划'。"血煞门主的声音如九幽寒风,"本座要亲自会会这位'剑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