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你是我年幼无知时的欢喜，是我游走在暗夜之中为我引路的星辰，我的一切都是因你而变得充足。”

低沉而成熟的声音缓缓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情愫，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坚定与如瀚海般的温柔。

君吾埋在他的颈侧轻嗅着他的气息，那是如同晨间露珠滑过嫩叶，混合着淡淡墨香与远山的清新味道。

是他之前午夜梦回却求而不得的。

喷洒在耳侧的灼热呼吸引得穆清颇为敏感的地生出了阵阵酥麻，他情不自禁地侧了侧脸，却被腰间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压根躲不开。

“我的心也从来都只握在你的手中，能够轻而易举地拿捏我的，这万千世界里，独你一人。”

“更何况，这世间万事万物，可以让我后悔的事，唯二而已，一是那日我未能早点发觉你想要以身化雨的意图。”

说到此处，君吾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与他面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眸，语气诚恳，神情却染上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恨只恨自己没能救下你，硬生生让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他并未提及那些被穆清救下又死在他手中的百姓以及那群被他折磨致死的初代神仙。

毕竟，这般情况下，属实是不适合提及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从前他救他们的初心只是囿于肩上的责任与使命，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木木牵扯进来。

那场灭世浩劫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安然无恙，可他的木木却在他的眼前烟消云散。

更令他痛不欲生的是，天上的神仙不仅冷眼旁观水神的陨落，还在他消散的下一刻，便传讯让人着手准备选拔凡间修仙之人，顶替他的神位与神职。

那些地上的百姓只顾着自己的安危，灾难过后，全部都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开始彻夜狂欢，却无一人真心记得为他们牺牲的木木！

这让君吾如何忍得？！

思及此，君吾的眸底兀地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怨恨，他怨那些人不知感恩，更怨自己无能为力。

“二则是当初我在仙乐国降下人面疫时，未能察觉到你的转世，害你被那些无知之人烈火焚烧，以祭天命。”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倏忽间变得无比暗哑，似是含着凌冽彻骨的冷意。

这便是他最恨的一点！

他的木木一世化雨救世，一世悬壶济世，最终转世却落得个被那些愚昧无知之人迫害致死的结局，当真是不值当！

他一心为民，结果却被天下苍生反过来戕害。

他恨自己疏忽了人间，单凭着死寂千年的心，行尸走肉一般只顾着逼迫谢怜那小子做出抉择，却没有发现他的木木居然身处仙乐国之中。

虽说君吾杀死了那些人之后，寻遍天下秘法，招魂秘术用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含有穆清气息的东西一件件随风消散，他也因着使用秘术过度而呕出了一口接一口的血。

血迹沾染了他手中仅存的那枚玉佩，这才令他明悟了一瞬。

原来，他心心念念之人，真的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