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队指挥权移交给我了？"
林衔雪盯着手中的命令文件，纸张在晨风中轻微颤动。为期一周的军区对抗演习今天开始，而她刚刚被告知自己将担任红队前线指挥官，直接对抗高大壮率领的蓝队。
"高队亲自推荐的你。"赵东海推了推眼镜，语气复杂，"他说...想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林衔雪嘴角微扬。这是挑战，毫无疑问。自从那次夜间撞见高大壮练习求婚后，两人之间总萦绕着一种微妙的氛围。现在，高大壮选择用这种方式"交流"——很符合特种兵的作风。
"告诉他，我接受了。"林衔雪将文件折好塞进口袋，"顺便问问他，准备好输给一个女人了吗？"
赵东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我还是原话转达吧。"
演习区域是一片方圆五十公里的山地丛林，北侧还有一小片终年积雪的高海拔地区。按照规则，红队需要护送"重要人物"穿过蓝队防线抵达指定地点，而蓝队的任务是阻止他们。
作战帐篷内，林衔雪对着沙盘沉思。菜鸟们已经被打散编入各小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十名经验丰富的特战队员。
"蓝队会在这里、这里和这里设伏。"她指着沙盘上的几个关键点，"高队喜欢声东击西，所以主防线肯定在..."
她将一面蓝旗插在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山谷。队员们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教官，那里地形开阔，不利于防守啊。"
"正因为如此。"林衔雪微笑，"高大壮最擅长反其道而行。他会在明显的地方设疑兵，真正的杀招藏在这里。"
她纤细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迂回路线："所以我们走雪山。"
帐篷内一片哗然。雪山路线是最难走的，气候恶劣，地形复杂，正常人根本不会考虑。
"最危险的路，就是最安全的路。"林衔雪环视众人，"有问题吗？"
没人敢有异议。三天前的地狱周训练已经让所有人见识到这位女教官的铁血手腕。
"行动代号'雾凇'。"她最后说，"明早四点出发。"
凌晨三点，林衔雪已经整装完毕。她将短发紧紧扎起，检查完所有装备后，目光落在床头的那本书上——《雪地作战手册》。这是她前几天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页间夹满了笔记。
手指轻轻抚过书脊，林衔雪陷入短暂的恍惚。前世她就是这样，在雪地里结束了一生。如今命运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还让她遇见了高大壮这样旗鼓相当的男人...
"教官，该出发了。"帐篷外传来提醒。
林衔雪深吸一口气，将书塞进背包。不管高大壮出于什么目的挑战她，她都会让他见识到真正的"雾凇"。
第一天的行军异常顺利。林衔雪带领小队悄无声息地穿过丛林，避开了所有蓝队的巡逻哨。傍晚时分，他们抵达雪山脚下。
"今晚攀登第一段。"林衔雪下令，"保持无线电静默。"
月光下，雪山泛着冷冽的蓝光。林衔雪打头阵，她的攀登动作轻盈精准，仿佛与岩壁融为一体。队员们跟在后面，暗自惊叹这位女教官的体能和技术。
爬到半山腰时，林衔雪突然停下，举起拳头示意警戒。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某块岩石上的雪有轻微扰动痕迹。
"蓝队来过这里。"她低声说，"不超过两小时前。"
"怎么可能？"副队长惊讶道，"谁会选择这条路？"
林衔雪没有回答，只是眉头微皱。这种反常规思维...很像高大壮的风格。难道他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改变路线。"她果断决定，"我们从东侧绕过去。"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一个隐蔽观察点里，高大壮正通过望远镜注视着雪山方向。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就料到红队会出现在那里。
"高队，红队没走预定路线。"通讯器里传来报告，"他们转向东侧了。"
高大壮的笑意更深了："果然...传令下去，按第三方案执行。"
身边的通讯员一脸茫然："高队，您早就料到红队会改道？"
"因为她是雾凇。"高大壮收起望远镜，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继续观察，随时报告。"
第二天中午，林衔雪的小队已经成功翻越雪山，进入蓝队后方区域。但她的不安感越来越强——这一切太顺利了。
"休息十分钟。"她下令，然后独自攀上一块高岩观察地形。
远处山谷中，几只鸟突然惊飞。林衔雪眯起丹凤眼，迅速架起狙击枪。透过高倍瞄准镜，她看到约两公里外的树丛中闪过一丝金属反光。
"狙击手！"她猛地翻身滚下岩石，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颗空包弹打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小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林衔雪背靠岩石，大脑飞速运转。那个狙击位置...那个角度...只可能是高大壮！
"他一直在等我们。"林衔雪冷笑，"不愧是狗头老高。"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变成了一场高强度的猫鼠游戏。林衔雪和高大壮在丛林中互相追踪，各自的小队则展开激烈交火。到日落时分，红队损失了四名队员，蓝队也差不多。
夜幕降临后，林衔雪独自潜伏在一处灌木丛中。她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但精神依然高度集中。直觉告诉她，高大壮就在附近。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声。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但对林衔雪来说如同惊雷。她缓缓移动枪口，呼吸几乎停止。
月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林间穿行。那人走路的姿势，持枪的角度...绝对是高大壮。
林衔雪的手指轻轻搭上扳机，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不对...太明显了。高大壮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是个诱饵！
她猛地调转枪口，对准左侧四十五度的一棵树冠。"砰！"空包弹破空而出。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发子弹从树冠射向她原本的位置。两枪几乎同时响起。
"漂亮。"高大壮的声音从树冠传来，"怎么发现我的？"
林衔雪保持瞄准姿势："你教过，最好的狙击点往往是最不舒服的那个。"
高大壮轻笑着从树上跳下来。月光下，他脸上涂着伪装油彩，但那双锐利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平手。"他摊开手，"按照演习规则，我们俩都'死'了。"
林衔雪这才放下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树叶："你早就猜到我会走雪山。"
"因为你就像你的代号。"高大壮走近几步，"雾凇——美丽但危险，最擅长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林衔雪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上凝结的霜花。雪山夜晚的寒气让他的轮廓显得更加硬朗，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缭绕。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轻。
"按规定，'阵亡'指挥官要退出演习。"高大壮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他指向远处的雪山："我们单独比一场。从山脚到山顶，谁先到谁就赢。"
林衔雪挑眉："赌注是什么？"
"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高大壮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敢吗？"
"一言为定。"
两人将指挥权移交给副手，然后轻装向雪山进发。凌晨时分，他们来到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出发点。
"规则很简单。"高大壮说，"没有路线限制，没有手段限制，先到山顶者胜。"
林衔雪检查了下装备："可以伤人吗？"
"只要不致命。"高大壮咧嘴一笑，露出白得耀眼的牙齿，"放心，我不会对你下重手。"
"谁对谁下重手还不一定呢。"林衔雪回敬道。
随着高大壮的手表发出"滴"的一声，两人同时冲了出去。
起初是并驾齐驱，但很快林衔雪选择了更陡峭的东侧路线，而高大壮则偏向西侧。两人如同两道影子在雪山上快速移动，时而隐蔽潜行，时而全力冲刺。
太阳升起时，林衔雪已经攀登到三分之二高度。她选择了一处岩缝稍作休息，同时观察高大壮的动向。西侧路线上，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快速移动。
"还挺快。"她喃喃自语，正准备继续攀登，突然听到上方传来细微的雪粒滑动声。
雪崩前兆！
林衔雪瞬间绷紧全身肌肉。前世的经验告诉她，这种小规模雪崩虽然不致命，但足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她迅速评估了逃生路线——左侧是悬崖，右侧是即将崩塌的雪坡。
没有犹豫，她纵身跃向左侧悬崖，同时抽出冰镐狠狠凿入岩壁。身体悬空的瞬间，一大片积雪轰然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滑落。
惊魂未定之际，林衔雪听到上方传来呼喊："衔雪！"
高大壮的身影出现在悬崖边缘。他毫不犹豫地抛下绳索，另一头牢牢系在自己腰间。
"抓住绳子！"
林衔雪松开一只手中的冰镐去抓绳索，但就在这时，她原本凿入岩壁的冰镐突然松动！身体瞬间下坠，全靠单手抓住了绳索才没掉下去。
"坚持住！"高大壮肌肉绷紧，开始一点点往上拉。
林衔雪借力攀登，很快就够到了悬崖边缘。高大壮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上来。两人倒在雪地里，气喘吁吁。
"你...你绕过来了？"林衔雪喘着气问。
高大壮摇摇头："看到你要走东侧，我就改道了。想从背后包抄你..."他苦笑一声，"结果差点害死你。"
林衔雪这才注意到，高大壮的作训服有多处撕裂，手掌也被磨得血肉模糊。他一定是看到危险后不顾一切地横穿雪坡赶来救她。
"比赛继续？"她提议，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高大壮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红旗插在雪地里："平手。我们同时到了。"
林衔雪微微一笑，也掏出自己的红旗插在旁边。两面小旗在寒风中并排而立，像两个并肩作战的士兵。
"你知道吗，"高大壮突然说，"雾凇的意思是松枝上挂的雪。"
林衔雪心头一震。这正是她名字的由来——松林衔住最后一抹雪。
"你现在就像雾凇。"高大壮的目光温柔得出奇，"清冷，坚韧，美得惊心动魄。"
林衔雪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应该说什么？前世今生，没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更没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她。
"我们...该下山了。"她最终只是这样说。
演习结束后第三天，林衔雪正在宿舍整理装备，突然接到卫生员史大凡的电话。
"高队高烧不退，"史大凡的声音透着担忧，"但他拒绝去医院，说还有报告要写..."
林衔雪赶到高大壮的宿舍时，他正坐在床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脸色潮红，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看起来狼狈又倔强。
"报告可以等。"林衔雪直接合上电脑，"现在你需要休息。"
高大壮抬头看她，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湿润的眼睛让林衔雪心头一软。
"演习总结...今天必须交..."
"躺下。"林衔雪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出乎意料的是，高大壮真的乖乖躺下了。林衔雪倒了杯温水，又从医药箱里找出退烧药。
"吃药。"
高大壮接过药片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掌。那一瞬间的触感让林衔雪差点打翻水杯。她假装镇定地转身整理药品，却听到高大壮在背后轻声说：
"你照顾人的样子...很熟悉。"
林衔雪的手顿了一下。前世她确实经常照顾受伤的队友，但高大壮不可能知道这个。
"错觉吧。"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递给他一条湿毛巾，"你烧糊涂了。"
高大壮没有接毛巾，而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我总觉得认识你很久了？"
他的手掌滚烫，热度透过皮肤直达林衔雪的心脏。她应该挣脱，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松手，你发烧了。"她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高大壮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轻轻一拉，林衔雪猝不及防地向前倾身，不得不单手撑在床上稳住平衡。两人的脸瞬间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高大壮，你——"
"别走。"高大壮的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眼神却异常清明，"陪我一会...就一会..."
林衔雪僵在原地。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能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药味。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想离开。
"你烧糊涂了。"她重复道，却没有挣脱。
高大壮慢慢松开手，却在即将完全放开时用手指轻轻勾住她的指尖："也许吧...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衔雪最终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高大壮很快因为药效而昏沉睡去，但他的手始终没有完全松开她的手指。
窗外，夕阳将最后一缕金光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林衔雪静静地看着高大壮的睡颜，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情绪。
或许...重生一次，就是为了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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