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是天性使然,是命定如此。
第二日,学堂发生一件大事。
江安言没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素来挂着笑容的脸此时面无表情,一路疾跑到藏书阁。他刚目睹一场凶案现场,袍角沾着杜若的血,“李松!”
江安言推开藏书阁的门,声音吸引到藏书阁所有人的目光。
一排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门口。
江安言顿时头皮发麻。
“这位学子,藏书阁中不可大声喧哗。”白鹿书院的教书先生上下打量着江安言。
江安言抿唇,神色不安的颔首:“是,先生。”
被叫到名字的李松用拳掩口,清清喉咙,目光低垂。大概是在这安静的地方被人大喊名字,她十分不好意思。
“池渊出事了!快跟我走!”江安言走到桌边,抓住李松手腕,“我今天早上去学堂,看到学堂里围一圈人,杜若倒在血泊中,池渊拿着刀!”颤着声音磕磕巴巴的讲完今早看到的凶案现场。
“这件事?我知道了。”李松点点头。
“司业暂且将池渊收押书院,大公主已经派人来拿她,还有大理寺也派出盛少卿,盛元州可是出名的酷吏!”江安言焦躁地抓紧李松,“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大公主,于池渊而言都无异于灭顶之灾!”
手腕被挤压,传来骨裂似的疼痛,李松皱着眉,安慰道:“你先松开我,池渊不会有事。”
“你不知道学堂里发生什么,一地的血!”
“你已经跟我说过,池渊拿着刀,地上躺着受伤的杜若。”
“你都知道,那怎么还不跟我走?杜若的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上天垂怜,希望杜若没事。”
江安言试图把李松拉起来,事实上,他也成功了。桌椅挪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那令人牙酸的声音穿透藏书阁每一个角落。从江安言进入藏书阁起,就有目光频频隐晦地落在他身上,现在,李松那方小小的桌案,更是承接藏书阁中所有人的目光。
“江安言,”李松抽回手,咬牙道:“你冷静点!”
江安言看着李松坐回去,有些傻眼,呆呆站着。片刻后,他疲惫地坐在李松身边,萎靡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学堂发生的事?”
狼毫笔吸满墨汁,落在宣纸上,写出一个又一个符号,李松避而不答:“我一直在藏书阁写天文作业。你慢慢跟我说,学堂到底发生什么事?”
江安言将学堂的事情细细说来。
与李松预想的一致。
杜若以身设局,血溅学堂,陷害苏池渊,企图把苏家拉下水。她决绝地将匕首插入腰腹,以命一搏,佯装苏池渊杀害自己。
迷香、伪造的书信往来、学堂里的暗道,环环相扣,织罗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苏池渊网在其中不得出。
听完江安言的描述,李松收拾好纸笔,将写好的作业妥帖放入书袋,“走吧。”
“去哪里?”
“只要不在这里被人当成猴子看,哪里不行?”
江安言这才发觉,因为他带来的劲爆消息,藏书阁中所有人都假装做事,实则心思全落在他们身上。
“我刚才让你走你不走!”江安言委屈道。
李松道:“现在也不迟。”
两人走出藏书阁,江安言道:“你刚才冷的像一块冰。”
“什么夸张的比喻?好好说话。”
江安言道:“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像一个局外人,好像你根本不认识池渊,也很……讨厌我。”他悄然握掌成拳,道:“你不紧不慢地收拾纸笔,就像在摆弄玩具,一点都没有听到朋友深陷凶案的紧张,冷酷的令人窒息。”
“这大概就是乾门终试,我赢了。”李松突兀道。
“什么?”江安言没反应过来。
和她对视一眼,江安言紧绷着下颌,抿着下唇,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声音不受控制的变大,怒吼着诘问:“你没有心吗?看着朋友受难而无动于衷,你是怪物吗?”
李松知道苏池渊会妥善处理好此事,并没有太大的担心,问道:“你还有其他事吗?”
“喂,你那是什么态度?这个时间不应该我们一起帮池渊?我知道你和陆若走的近,但池渊不也是你的朋友吗?”
李松心中惊讶,明明和陆若只在人少的时候接触过几次,却还是被江安言发现,心想白鹿书院中似她这样的普通学子没有秘密可言。
“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李松耸了耸肩。
一句话,一个动作,轻而易举激怒江安言。
他怒得涨红了脸,喘着粗气:“若论相识,是池渊先与你相遇相识,也是池渊先与你结交。为什么你要选择帮陆若?陆若给你什么好处?到底是多大的好处,才会让你背弃朋友!我、小王爷、楚……咳,白溪芮、曹玥儿,你要背弃我们?”
“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看着事情发生,李松奇怪道:“大家都不想这种事发生,为什么你要栽赃到我身上?”
“你昨日搂着一位学子出的学堂,关系密切,谁知道你搂的是谁!”意识到这一点不足以让李松正视,江安言又补充道:“而且你的态度也很让人怀疑,池渊是你的朋友,可你给我的感觉却是她不比你的一道天文题重要!”
李松心想:哦,原来是我早知道结局,态度太冷静,惹得江安言怀疑。
“急也是无用。今日院长不在,学院中只有司业。司业无品无阶,一介白衣。大公主会……大公主一派的人会到书院捉拿池渊。现在书院中唯一能制止大公主一派的人,只有温明玄。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急,倒不如去找温明玄。”
江安言狐疑:“你怎么知道院长不在?”
李松还没想好这个理由,瞥他一眼,移开话题:“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找温明玄求助,绝不会让池渊成为顾首辅和大公主斗法的工具。”
“顾首辅?他不是池渊的西席先生?”
“池渊说过吗?”李松佯装疑惑。
江安言心知自己说错话,咬了咬舌头,催促道:“我们快去找温明玄。”他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