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严重的是，为了推行这些变革，莫雷尔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庞大监管体系和执行机构。"星域通信监理局"拥有监控一切跨星系通信的权力；"航道管理总署"控制着每一条航线的开放与关闭；"度量衡标准委员会"则掌握着定义价值的绝对权力。

这些机构逐渐脱离初衷，成为压制异见、限制自由的工具。

不断扩大的官僚体系也带来了沉重的财政负担。为维持这一体系，莫雷尔不断提高税收，征调劳动力。百姓开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而不满情绪在暗处积累。

"原本是为人民修建的宏伟星际高速公路，现在却成了压在我们肩上的巨石。"这句话在星际网络上广为流传，反映了民众的普遍感受。

莫雷尔晚年变得愈发专断。他认为自己的决策总是正确的，听不进任何反对意见。当波江座提出适当放松中央控制的建议时，他大怒，将整个星系议会解散，直接派驻军政长官。

与此同时，为了推行他的"永久统一计划"，莫雷尔动用了极端手段。他建立了"星域安全局"，对政治异见人士进行秘密抓捕；他下令销毁各星系的历史文献，只保留官方认可的"正史"；他甚至开始干预人民的日常生活，规定统一的工作时间、休息方式和社交规范。

在太阳纪元3036年，危机爆发了。北冕座的矿工因无法忍受繁重的工作量和苛刻的统一标准，发动了罢工。很快，抗议浪潮席卷了外围星系，要求"自主权"和"多元化"。

莫雷尔派出军队镇压，但这只是火上浇油。仙女座和半人马座公开宣布脱离星域联盟，恢复独立自治。更为致命的是，曾经忠心耿耿的军队指挥官们开始动摇，有人甚至秘密支持反叛势力。

翌年，莫雷尔在首都行星遭遇刺杀。虽然他幸存下来，但元气大伤，不得不将大部分权力移交给他缺乏能力的儿子菲利普。

在莫雷尔去世后的三年内，他一手建立的庞大帝国分崩离析。各星系纷纷宣布独立，虽然保留了统一的通信协议和度量衡，但政治联盟不复存在。人类文明再次陷入分裂状态。

历史学家们对莫雷尔的评价始终存在争议。有人称他为"星际文明的奠基者"，认为他的制度创新为人类带来了千年福祉；也有人称他为"自由的掘墓人"，指责他扼杀了多元发展的可能性。

讽刺的是，尽管政治帝国崩溃，莫雷尔建立的三大统一体系却保留了下来。即使在最分裂的时期，各星系仍然使用同一套通信协议、共享航道网络、采用统一的度量衡标准。这些看似技术性的成就，实际上深刻改变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轨迹。

也许，真正的评价应该是：莫雷尔是一位伟大的制度设计师，却是一位失败的统治者。他知道如何建立美的系统，却不懂得系统必须为人而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