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菱形光斑。
黑泽凉子正用指尖蘸着牛奶在桌面画圈。
她今天特意挑了荷叶边的白色围裙，裙摆随着晃荡的小腿泛起波浪般的褶皱。
厨房里传来平底锅的滋滋声，培根的焦香混着枫糖浆的甜腻在空气中流淌。
"哥哥，牛奶烫。"
女孩用甜美的声音撒着娇。
琴酒转身时银发扫过肩头，像一匹落入阳光的缎子。
他皱眉看着凉子面前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杯壁上还挂着几颗未化的乳白色气泡。
"等五分钟。"
他边说边把煎蛋翻面，蛋黄在阳光下呈现出完美的琥珀色。
凉子在哥哥转过头看煎蛋时，原本甜美的微小冷了下去，随即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玻璃杯。
滚烫的触感从掌心窜到眼角，她默念五秒才松开手——这是能让皮肤发红又不会起泡的完美时长。
然后微微一推，玻璃杯倒在桌面的瞬间，乳白色液体如同涨潮的海浪漫过她刚画好的圆圈。
"凉子！"
闻声回头的琴酒赶忙扔下锅铲。
他抓过妹妹的手腕，培根在身后发出焦糊的哀鸣。
凉子低头，就看见哥哥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自己的指尖，那处皮肤已经泛起朝霞般的粉红。
"疼..."
她眨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其实根本不咋疼，但她喜欢看哥哥眉头拧起的弧度，像被雨淋湿的雀鸟翅膀。
琴酒从冰箱取出冰袋，包裹在印着草莓图案的棉布手帕里。
当低温触到皮肤，凉子故意缩了缩手指。
"别动。"
哥哥的声音比冰袋还凉，动作却轻柔得像对待珍贵的宝物。
他半跪在餐桌前的样子很有趣，西装裤膝盖处很快沾上牛奶渍，像开了一朵小小的云。
凉子用没受伤的左手去够琴酒的领带。
银灰色丝绸在她指间滑动，让她想起昨晚电视里看到的暹罗猫皮毛。
"下周远足要去高尾山..."她拽着领带让哥哥再靠近些，直到能数清他虹膜里的灰绿色纹路，"给我做便当好不好？"
"学校不是供应午餐？"
琴酒正在给她涂药膏，棉签划过掌心的触感像被羽毛笔挠痒。
药膏是薄荷味的，闻起来像哥哥刮胡泡沫的味道。
凉子没能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赌气抽回手。
药膏在桌面划出一道莹白的痕迹，像流星坠落的尾巴。
"小泉美咲的哥哥每天都给她做玉子烧。"她盯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声音自然地带上鼻音，"她还有小熊造型的饭团..."
沉默在晨光中蔓延。
琴酒叹了口气。
随后煎糊的培根被扔进垃圾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当琴酒重新返回厨房，凉子偷偷用舌尖舔掉嘴角的牛奶渍——他知道哥哥这是默认了同意，这是胜利的甜味。
第二只煎蛋在锅中成型时，凉子悄摸摸蹭到料理台边。
她看着哥哥修长的手指握着胡萝卜雕刻刀，原本普通的蔬菜逐渐变成小兔形状。
围裙带子在她手指间缠绕又松开，像永远理不清的心事。
"要星星。"她突然说，下巴搁在琴酒右肩上。
呼吸间的热气拂过哥哥耳后的皮肤，那里有颗她五岁时就记住的小痣。
琴酒的手顿了顿，刀刃转向黄瓜片，很快切出歪歪扭扭的五角星。
凉子把黄瓜星星举到窗前，阳光透过蔬果的脉络，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哥哥。"她透过半透明的星星看琴酒轮廓分明的侧脸，"今天就做便当好不好？"
"不好。"
琴酒正在给饭团塑形，海苔剪成的熊耳朵怎么看都像狼的尖耳。
凉子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贴着创可贴，边缘隐约透出暗红色——昨晚他回来时还没有这个伤口。
凉子脸色变得阴沉，她回到餐桌，举起牛奶杯就这么任由它从桌面滚落。
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某种预警，凉子光着脚就要往碎片上踩。
"黑泽凉子！"
琴酒一把将她拎到流理台上，这个高度让她不得不俯视哥哥暴怒的眼睛。
真漂亮啊，她出神地想，像暴风雪中的针叶林。
"便当..."她晃着悬空的小腿，帆布鞋尖有意无意蹭过琴酒的西装裤，无声威胁。
后腰撞到料理台的痛感让她眼眶迅速泛红，这次是真的有点疼。
琴酒的手立刻垫在她腰后，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校服传来。
"三天。"哥哥最终妥协的声音比融化的黄油还柔软，"只给你做三天便当。"
黑泽凉子像得逞的小兽，满意的扯出一个微笑。
装好便当，琴酒去了阳台打电话。
隔着重重的玻璃门，她只能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横滨...码头...二十一点..."
哥哥的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格外锋利，黑色风衣下摆像乌鸦收拢的翅膀。
她趁哥哥忙着打电话偷偷摸进琴酒卧室。
西装外套还搭在椅背上，隐约散发着硝烟的味道。
凉子把脸埋进衣领深处深呼吸，伸手摸到内袋里的硬物——不是她熟悉的伯莱塔，而是一盒未拆封的草莓味pocky。
生产日期是昨天，便利店贴纸显示购买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凉子。"
门框上的阴影让她触电般缩回手。
琴酒逆光站在门口，银发边缘被朝阳镀成金色。
凉子迅速把pocky塞回口袋，转而举起从床头柜摸到的相框：
"哥哥房间居然有我们的合照耶，小时候的哥哥好可爱。"
照片里七岁的琴酒穿着水手服，面无表情地抱着同样冷淡的孩童时期的她。
"准备出门了。"
琴酒抽走相框的动作带着罕见的慌乱。
凉子趁机抓住他的手腕，拇指正好有意无意地按在脉搏上：
"这里跳得好快。"她仰起脸露出幼犬般的眼神，"哥哥也会害羞？"
琴酒用风衣裹住她单薄的肩膀，薄荷气息铺天盖地落下来。
"要迟到了。"
他避开问题的样子让凉子觉得可爱，这种反差感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在玄关换鞋时，她发现哥哥悄悄把草莓pocky塞进了她的书包夹层。
悄悄的，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她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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