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露凝在竹叶边缘，将坠未坠的水珠映着月光，像散落的碎玉。陆沉踩断枯枝的脆响惊起几只夜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山间寂静。他故意放慢脚步，让靴底与青石摩擦发出规律的声响——既是给那位尾随的含光君提供追踪线索，也是给自己争取思考时间。

"阁下并非迷路。"蓝忘机的声音从三丈外的古松后传来，比先前少了几分凌厉，却多了探究。月光描摹出他挺拔的轮廓，抹额尾端垂下的丝绦随夜风轻晃。

陆沉转身时袖中滑落一物，落地发出清越的玉鸣。那是块刻着卷云纹的玉佩，与蓝氏子弟腰间所悬形制相似，却在纹路细节处藏着差异。"前年暮春，姑苏城外。"他故意说得含糊，手指轻抚过玉箫表面的裂痕——方才灵力反噬造成的损伤正在缓慢自愈。

蓝忘机目光在玉佩与箫痕之间游移。这个来历成谜的男人既熟知蓝氏禁曲，又带着疑似家族信物的玉佩，更棘手的是，似乎深谙如何拨动他心弦。夜巡弟子远远缀在后面不敢靠近，他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亥时已过。"陆沉突然指向远处钟楼，"这个时辰，魏公子应该还在厨房偷酒吧？"话音未落，西北角果然传来瓦片轻响。蓝忘机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跳，这个细节让陆沉眼底闪过笑意。系统提供的人物关系图谱果然精准，连魏无羡夜盗天子笑的习惯都记录在册。

竹影忽然剧烈摇晃，不是风动，是两道交错而过的剑气。魏无羡抱着酒坛从屋顶翻下，随便剑鞘堪堪挡住避尘的锋芒。"蓝湛你听我解释..."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目光钉在陆沉身上。酒坛落地的闷响里，陈年天子笑浸湿了三人鞋履。

魏无羡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随便剑柄，这个动作与陆沉预判的完全一致。年轻修士眼中腾起的警惕与好奇，像极了当年在云梦初逢的自己。陆沉忽然将玉箫抛了过去，魏无羡条件反射地接住，指腹触箫身上未干的血迹时猛地抬头。

"试试第七个音孔。"陆沉说话时注视着蓝忘机绷紧的下颌线，"听说含光君最近在谱新曲？"这个私密信息显然击中了要害，蓝忘机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月光照亮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魏无羡的指尖已经按上音孔。未经调息的箫管突然迸出清越的音符，惊飞更多栖鸟。他像被烫到般松开手，玉箫坠落的轨迹却被灵力托住，缓缓浮回陆沉掌中。这个刻意炫技的举动终于打破蓝忘机的克制，避尘剑"铮"地出鞘三寸。

"蓝氏绝学不外传。"雪白的广袖在夜风中翻卷如鹤翼，蓝忘机终于迈出对峙以来的第一步。落叶在他足底碎裂的声响，比剑锋破空更令人心惊。

陆沉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淡金色的家纹烙印。这个在系统商城里花五百积分兑换的"蓝氏客卿印记"，正随着他呼吸明灭微光。"三日前，蓝启仁先生亲手所烙。"他迎着两道震惊的目光微笑，"现在可以带我去见泽芜君了吗？"

山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吞没三人的身影。远处传来晨钟的前奏，惊起满山宿鸟。魏无羡突然大笑出声，随便剑尖挑起陆沉腰间玉佩："蓝湛你看，这纹路像不像我们上次在冷泉..."话未说完就被避尘剑鞘敲中手腕，吃痛松开的玉佩被灵力牵引着落回原处。

蓝忘机转身时抹额飘带拂过陆沉手背，像道冰凉的承诺。"卯时初刻。"他这句话不知是对谁说，"寒室备茶。"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陆沉正数着系统界面新跳出的提示。魏无羡勾着他肩膀追问冷泉典故的热气呵在耳畔，而走在前方的蓝忘机，后颈处有一缕散发脱离了规整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