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曦的指尖触到喉镜的瞬间,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裂纹中渗出黑色的黏液,沿着她的手指攀附而上,速度快得惊人。她猛地抽手,黏液却在空中凝固,化作一行悬浮的文字:
"你有罪。"
字迹扭曲,像是被绞死之人垂死挣扎的笔触。
辰曦冷笑,甩掉手上残余的黑色物质。伤口还在渗血,左臂的疼痛像是有细小的齿轮在肌肉里转动。她撕下一截袖口草草包扎,目光扫过这间狭小的盥洗室——
褪色的瓷砖上布满霉斑,铜制水龙头长满绿锈,镜子左侧有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门板上用深褐色的痕迹画着一个倒置的天平,秤盘里各放着一颗腐烂的眼球。
忏悔室。
辰曦的时辰刻痕微微发亮。寅时的感应——博弈与抉择。
她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檀香气味,混杂着某种血肉腐败的甜腻。房间正中摆着一张花岗岩棋桌,两侧各有一把骨头制成的椅子。黑棋一方已经摆好开局阵型,白棋一方空空如也。
"坐下。"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男女。辰曦没有犹豫,径直走向白棋方的骨椅。当她坐下的瞬间,椅子突然伸出数条骨刺,刺穿她的衣角将她固定!
恐惧值:79%
棋桌上浮现出血色文字:
规则一:每承认一条罪行,获得5分钟时间
规则二:说谎者将永远成为棋子
黑棋的王后棋子突然自行移动,发出"咔"的轻响。辰曦注视着那个雕刻成戴枷锁女性形象的棋子,突然发现——
棋子的脸和自己有七分相似。
"开始忏悔。"那个声音说。
辰曦的指尖悬在白棋士兵上方,忽然转向棋桌边缘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是黑色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我的第一个罪,"她移动士兵棋子,"是在'卯时·镜渊'副本里,为了拿到晨露,故意让镜像世界的另一个我被深渊吞噬。"
咔。
一枚白棋变成红色。棋桌上的沙漏突然倒转,她的倒计时增加了5分钟。但更诡异的是,一枚新的黑棋出现在棋盘上——这次是个蜷缩的孩童形象。
"镜像体不算生命,"声音带着嘲弄,"这不算真正的罪。"
辰曦的瞳孔微缩。她早该想到——这座监狱能读取记忆的真实重量。
"第二个罪,"她这次选择了骑士棋,"在'未时·饥馑庄园',我明知那个老管家是活人,却还是把他锁在地窖里喂给了食时者。"
咔。
又一枚白棋变红。这次的黑棋是个拄拐杖的老人,棋子底座沾着干涸的血迹。
沙漏再次倒转,但辰曦的左臂突然传来剧痛——寄生失败的蛆虫伤口处,竟然浮现出细小的齿轮纹路!
"有趣,"声音低语,"你在用痛苦抵消恐惧值。"
确实,恐惧值降到了71%。
辰曦的第三次落子直接推向黑棋腹地:"在'申时·落日战场',我修改了战报日期,导致两支本不该相遇的军队自相残杀。"
这次的变化出乎意料——整个棋盘突然震动,所有黑棋同时转身,露出背面的另一副面孔:哭泣的、流血的、扭曲的面容。
沙漏疯狂倒转,她的倒计时增加了15分钟,但代价是——
三枚白棋突然融化,变成粘稠的黑色液体流向她的手指!辰曦猛地抽手,却见液体在棋盘上组成新的文字:
"你隐瞒了最重的罪。"
房间温度骤降。骨椅的束缚更紧了,刺尖扎入她的腰部。辰曦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在拨弄她的记忆,就像翻动一本血淋淋的相册。
突然,所有的黑棋同时竖起,变成小小的墓碑。墓碑上浮现出她最不愿回忆的画面——
那个雨夜。怀中逐渐冰冷的躯体。她亲手刺入心脏的匕首。为了不让时空管理局发现那个女孩是时间逃犯......
恐惧值飙升到89%!
辰曦的呼吸变得急促,时辰刻痕剧烈发烫。她突然抓起棋盘上的王棋,狠狠砸向自己的左手!
"这就是你们要的罪——"
鲜血溅在棋盘上,王棋裂成两半。里面掉出一把黄铜钥匙。
整个忏悔室剧烈震动,骨椅的束缚松开了。黑棋一个个倒下,变成真正的骸骨碎片。那个声音发出不甘的嘶吼,却无法阻止辰曦捡起钥匙。
钥匙插入棋桌底部的锁孔,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桌板向两侧分开,露出藏在里面的——
一本皮革封面的《刑期记录簿》。
翻开第一页,辰曦看到了令她血液冻结的内容:
"典狱长候选名单:
第七代:辰曦(适配度92%)
备注:因在子时世界私放时间犯,降级为囚犯。"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合。那个雨夜,她救下的女孩,根本不是什么时间逃犯——
是上一任典狱长。
恐惧值:94%
辰曦猛地合上记录簿。身后的暗门突然打开,冷风灌入。她踉跄着站起来,发现钥匙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所有忏悔都是选拔,所有棋子都是前任。"
棋盘上的血迹不知何时组成了新的图案:一扇门,门缝里渗出十二种不同颜色的光。
而她的倒计时,停在了01:07:33。
比进入时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