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上的星光

路灯的光晕洒在校园的小径上，吴馨踩着细碎的步伐朝宿舍方向走去。“吴馨！”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周围的同学齐刷刷地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啪嗒啪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慕寒已经追到了跟前。不等吴馨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女孩纤细的手腕，将她带进了钢琴练习室。白炽灯“啪”地亮起，映照出钢琴旁那道挺拔的身影。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七夕》的旋律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慕寒站起身，自然而然地牵起吴馨的手，在空旷的房间里带着她旋转起舞。

暮色漫进钢琴练习室时，慕寒的手指在G大调上突然卡壳。落地窗映出他泛红的耳尖，以及身后抱着琴谱欲言又止的身影。

“那个……”吴馨的声音像被揉皱的乐谱，“能教我弹《月光》第三乐章吗？”她将琴谱轻轻放在谱架上，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腕间淡青的血管像极了琴键上的休止符。

慕寒盯着琴键上自己晃动的倒影。自从吴馨转来音乐系，这是她第三次来借琴房。第一次他撞见她在角落偷抹眼泪，琴凳上散落着揉成团的考级通知；第二次她抱着琴谱敲门，指尖还沾着颜料——原来她主修油画，却总偷偷溜来练琴。

“右手先练琶音。”他偏过头，尽量让语气显得冷淡。吴馨的手指搭上琴键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上周音乐会上，这个女孩在观众席最后一排，举着DV录完整场演出。当时他以为那是学校记者，后来才知道摄像机里只有他弹琴的画面。

琴键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吴馨的眉头越皱越紧。慕寒突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两人同时僵住。“手腕放松。”他强迫自己专注在琴谱上，“像这样……”他的手指覆上她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冰凉的指尖，在琴键上划出流畅的弧线。

窗外的晚霞不知何时染成了深紫色。吴馨忽然轻笑出声：“慕寒同学，你的耳尖又红了。”话音未落，练习室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慕寒看见她睫毛上跳跃的红光。

“跳闸了。”他慌乱抽回手，膝盖却撞上琴凳。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吴馨摸索着靠近，“我手机有灯。”薄荷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手机的冷光打在琴键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慕寒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月光般的旋律在黑暗中流淌，吴馨跟着哼唱，跑调的声音却意外契合曲子里破碎的情绪。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其实……”吴馨的声音被雷声劈碎，暴雨骤然砸在玻璃上，“我学琴是为了能离你近一点。”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跳跃，“每次看你弹琴，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发光。”

慕寒的喉咙发紧。练习室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暖黄的灯光下，吴馨耳后的碎发沾着细小水珠，眼睛却亮得惊人。远处传来钢琴系主任的脚步声，慕寒鬼使神差地拽住她手腕，将她拉进储物间。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储物间的百叶窗漏进雨丝，在吴馨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慕寒听见自己说：“下次……我教你弹肖邦的《离别》。”

雨声渐急，淹没了储物间里加快的心跳。

“你知道吗，辅导你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以前的我总是绷得紧紧的，但在你面前，我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慕寒的声音温和而真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温度。

吴馨低垂着眼睑，小心翼翼地随着他的步伐移动。虽然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但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突然，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吴馨感觉呼吸一滞，对方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就在她以为下一秒就要被亲上的时候，慕寒却松开了手，“别多想，我不会亲你的。”

说罢，他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感谢的话，然后转身离开。吴馨望着那扇被轻轻合上的门，脸颊发烫，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