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杨广!尔之倒行逆施致哀鸿遍野,今当伏诛,以慰苍生!“
宇文化及缓步走向大殿,身侧宇文成都手持凤翅镏金镋高傲地注视着杨广,与他身前的少年将军。
杨广面前,一位白袍将军持一柄染满鲜血的银枪死死地盯着眼中的数千甲卒。
“乱臣贼子宇文化及,当斩!”
话罢,林晔朝宇文化及杀去,枪尖所及之处血肉横飞。
蓦地,林晔出现到宇文化及的脸上,右手的长枪正欲刺出。
“哐...”林晔被重重地击飞,深深地陷入墙中。
“林将军何故执迷不悟?隋亡乃大势所趋,何必苦苦挣扎?”
宇文化及见自己没事,不禁讥笑。
林晔缓缓站起身“我林道源,忠的是君。若想动陛下,何不问问我惧否?”
他眼中战意愈盛,俯身拾起长枪,又欲杀去。
便听一声。
“住手。”
双方愣住,回首望向杨广将死卒是剑横于脖颈前,利剑上染出丝丝血迹。
“朕这半生,明也好,昏也罢,但朕未曾后悔。
“朕这半生无不是为了大隋。世人皆说朕错了,朕没错何曾错过,朕功载千秋!”
“朕......身死,也不会放过尔等。”
“哈哈哈哈哈......”杨广将利刃横于喉前。
“咣...”利剑坠地,一代圣人可汗就此落幕。
“陛下!”林晔将银枪丢下,三步并作两步朝杨广奔去。
林晔双眼发红,思绪回到三年前:
林晔在沉香缭绕中睁开眼,三清殿前的松涛声骤然涌入耳膜。青铜灯树投下的光影在经幡间游移,恍惚映出三年前终南绝顶的雪色——那位总爱把《黄庭经》卷作剑柄的老道,此刻正在记忆深处拈须微笑。
鹤影撞碎在青石阶时,少年林晔已对着《云笈七签》枯坐八载。寅时吐纳引得紫气东来,惊得守宫砂在月华下泛出血痕;酉时练剑劈开山雾,总见师父道袍上的太极鱼游过七十二峰。
当第十一个春秋的蝉蜕堆满丹房,他剑穗上的铜钱结已浸透三十六洞天的朝露。
记忆在此裂成雪浪纸的碎片。只余师父枯枝般的手扣住他命门,玉磬般的嗓音震落檐角冰凌:“《终南决》要淬心火,忠的岂是凡间帝王?“香案将老道面容融进袅袅烟篆,唯余指尖点在他突跳的胸口:“北斗第七星,唤作破军。“
他在山脚遇见快马而来的金甲卫,诏书展开时烫金云纹灼疼了指尖,隋帝杨广赐他广陵侯印于朝日的余晖下格外耀眼。
思绪回转,林晔将银枪捡起。
“乱臣贼子宇文化及,今日汝将死已。”
......
林晔抬头望向深邃的天空。
他那天正欲冲过去赴死脑袋却突然一昏。
醒后便见左手掌心宇文化及的头颅,与重伤的宇文成都。
还有......密密麻麻的尸体。
但是和宇文化及说得一样,大势不可改。
林晔估摸着日子,那位在太原起兵的唐公也该登基称帝。
入了终南山便没有回头路,他也该去见见那位唐公了。
翌日,林晔收拾好行囊,拿起那柄染血的长枪,朝长安赶马奔去。
武德一年,百废待兴,林晔踩着积雪走过朱雀大街时,腰间的药囊突然漏了。
三粒金疮药滚进石板缝,正卡在“武德“年号的新刻痕里。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提着银枪夜闯江都行宫的模样
——如今他却可以安全的从这走过,那水面上还漂着宇文化及府邸的残破匾额。
不过现在林晔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得到圣上的赏识。
刚下山的时候他凭借一身武力得到杨广的赏识,仅仅只是一面就被封为广陵侯。
“要是拿着一柄银枪冲进去应该会被当成造反处理吧。”
他于一家晨食店徘徊,店内热气漫天,时有三两客人点上两笼包子。
“有了!”
“先吃碗馄饨。”
林晔走进店中“小二,来碗馄饨多加葱花。”
“嗝~”
“对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精通推演之术。
“不过师父说过,为帝皇王侯算命要很大的因果。”
“大抵现在也就这个办法了。”
他取出三枚铜钱,依次往天空抛出六次。
“果然是为龙算命,差点就被反噬。”
蓦地,林晔起身,几个瞬间穿梭进宫中。
御书房,李渊正于里面批改奏折。
“谁!”李渊抬头,望向门口“可是秦王?”
林晔瞬间走向李渊面前“陛下可愿听我一言。”
李渊看不透此人实力如何,只觉得他与那逝世三子实力不分伯仲。
“且讲。”
“陛下可知那杨广身边的白袍将军。”
李渊低头沉思了会“是有此人,莫不是......”
他不敢继续往下说,只是盯着眼前这柄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长枪。
“陛下不必担心,我其实是个道士”
李渊怀疑地看着这位六尺三寸虎背蜂腰的少年。
“那道长倒是好雅兴,不知来我这有何贵干。”
“陛下与我有缘,特来送上一卦。”林晔拱手答道。
“呃......那还先请道长将枪收回去。”
林晔转头看向左手的长枪,有些不好意思,又立马将长枪放下。
李渊松了口气。
三息后。
“来人,护驾,有刺客!”
林晔呆愣愣地望着李渊,相视无言。
“哐!”十余名禁军涌向御书房。
倒也是身经百战老将,将银枪拾起便要开口解释。
“听......”
“哐~”利剑直直地劈来。
“我艹。”林晔被动防御,将李渊护至身前。
“别动,我是好人,是来送卦的。”
李渊喉前一凉,“众人听令,退至门外。”
“可是陛下......”
“滚”
待禁军出去,林晔将银枪收至身后。“陛下可是为反贼薛举忧愁?”
“这是当然,举国百姓何人不知?”
“陛下不要着急嘛,我不是说了,我是道士。”
李渊有些红温,但还是示意林晔说下去。
“薜举手握十余万兵卒,与我大唐不相上下。”
“尤其是骑兵更甚。”
“那薛举有入主中原之心,但其他几路皆不可取,所以唐军一定会和秦军于浅水原有一场硬战。”
李渊突然有些欣赏林晔了,说他是道士李渊肯定不信。
但从此番言语看下来,好好培养倒是有几分将帅之才。
“殿下请看舆图。”话罢,他从袖口掏出一张舆图。
“从这看,薜举很大概率会进攻泾州,直逼关中。”
“届时,陛下定会让秦王率兵应战。”
“不过。”
“我算出唐军会在浅水原被薜举伏击,十不存一。”
李渊还是有些怀疑,他不信鬼神之说“你确定所说皆为实事,可知欺君之罪要如何处置?”
“真真切切。”
李渊大脑正在疯狂思考:
若放走这样一位人才实属可惜,但若招揽则可为太子拉拢到一位帅才。
更可......制衡秦王。
“朕信了,你可愿来皇宫任职。”
“?”
林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渊,不是说帝皇多疑吗?
不过也罢,不必再费般口舌,林晔赶忙答应下来“我当,我当。”
“那便好,朕封你为太史令,明日便去太史局任职吧。”
“陛下,没个册封仪式什么的吗?”
李渊笑笑“你闯入朕的书房朕未治你的罪反倒封你作官,你怎么敢要求这么多的?”
林晔有些尴尬地低头。
“......罢了,回去吧。记得明日卯时来太极殿。”李渊转身背对着林晔。
“就是......”
“就是什么?”他微微回首。
“陛下,你也知道我是道士,云游至此,所以吧......赏我个屋住呗。”
“我赏你个......!”
“朕该不该把甘露殿赏给你住?”
“这个......倒也不必。”
“不必便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