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快乐

《月满时》

青茵把最后一块莲蓉月饼摆进青瓷盘时，窗外的梧桐叶刚好被晚风掀得翻了个面。她指尖蹭过月饼边缘的酥皮，粉末簌簌落在白瓷桌布上，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雪。

“阿星说七点到，现在都六点五十八了。”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布上的纹路。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紫星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对方半小时前发来的“在路上啦！买了你喜欢的冰镇酸梅汤～”。

冰箱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青茵抬眼望去时，正看见紫星从冰箱里探出头来，手里举着两瓶冒着白汽的酸梅汤，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惊喜！我爬楼上来的，电梯太挤啦。”

青茵的目光在她沾了灰尘的平底鞋上顿了顿，喉间滚出个模糊的音节：“嗯。”转身去拿拖鞋时，指尖在门后那串备用钥匙上捏了捏——那是她上周偷偷配的，本想找个借口送给紫星，却一直没说出口。

紫星脱鞋时动作太急，脚踝撞到鞋柜，“嘶”了一声。青茵几乎是立刻转身扶住她，指腹按在她发红的皮肤上游走：“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里的责备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没事没事，”紫星晃了晃脚，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月饼吸引，“哇，莲蓉馅的！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啊？”她伸手去拿，手腕却被青茵轻轻攥住。

“洗手。”青茵的声音很轻，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紫星心跳漏了一拍。她哦了一声，乖乖走向洗手间，路过镜子时瞥见青茵正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沉得像浸在水里的墨。

等紫星擦着手出来，青茵已经把酸梅汤倒进了玻璃杯，还细心地加了两颗话梅。紫星刚要坐下，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跳出“林学长”三个字。她接电话时笑得格外甜：“学长好呀……嗯，我在朋友家过节呢……好呀，明天见～”

青茵端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玻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紫星挂了电话，回头就看见她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酸梅汤晃出了杯口。

“怎么了？”紫星有些茫然。

“林学长？”青茵重复这三个字，舌尖像裹着冰，“就是上次在图书馆帮你占座的那个？”

紫星点头：“是啊，他说明天社团有活动，叫我一起去。”她拿起一块月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他还说要给我带老家的特产呢。”

青茵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月饼盒，慢慢合上盖子。金属搭扣扣上的瞬间，发出“咔”的一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紫星嚼月饼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看着青茵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空气有点闷。

“你不喜欢他？”紫星试探着问。

青茵抬眼，目光直直撞进她眼里，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你觉得呢？”她倾身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紫星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那是自己上周送她的洗发水味道。

“我……”紫星的脸颊开始发烫，正想往后退，手腕又被青茵攥住。这次的力道比刚才重得多，像是怕她跑掉。

“阿星，”青茵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今天是中秋节。”

“我知道啊。”

“中秋节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过。”青茵的指尖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的血管跳得飞快，“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爬过了树梢，银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青茵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紫星看着她眼里的自己，突然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很多人，想说爸妈，想说朋友，但看着青茵越来越沉的眼神，那些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紫星的手机又亮了，还是林学长发来的消息：“明天记得穿那件紫色的裙子，很适合你。”

青茵的目光扫过屏幕，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紫星莫名心慌。她松开紫星的手，转身走向阳台：“我去看看月亮。”

紫星坐在原地，手里的月饼不知何时已经凉透了。她看着青茵的背影，看着她握着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突然想起去年中秋节，也是在这里，青茵把唯一一块莲蓉月饼让给了她，自己啃着不爱吃的五仁馅，说“我不喜欢太甜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紫星却没再看。她站起身，慢慢走到阳台，从背后轻轻抱住了青茵。

“青茵，”她把脸埋在对方的后背，声音闷闷的，“我不去社团活动了。”

青茵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身。月光落在她眼里，碎成点点星光。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紫星的脸颊：“真的？”

紫星点头，看着她眼里的自己，突然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带着月饼甜味的吻。

“嗯，”她小声说，“中秋节，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过。”

青茵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燃的烟火。她伸手把紫星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阿星……”

阳台上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月亮在云层里慢慢穿行。紫星靠在青茵怀里，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今晚的月光，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

只是她没看见，青茵藏在她身后的手，正紧紧攥着那串备用钥匙，指节泛白——就像握住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月亮。

我回来啦！欢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