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后,夜凌云的身影便成了小天羽最温暖的依靠。晨光微熹时,总能看见少年抱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在回廊漫步;暮色四合后,星月辉映下,两人相依的剪影成了冥界最温柔的景致。
“哥哥,抱!”软糯的童音穿透晨雾,小天羽跌跌撞撞地朝校场跑去,裙摆沾着草屑也浑然不觉。正在指导士兵训练的夜凌云闻声转身,凛冽的眉眼瞬间化作春水,他疾步上前半跪在地,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扑进怀里的小人儿。铠甲的凉意惊得小天羽缩了缩脖子,却又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颈,发间还沾着露水的野蔷薇蹭过少年泛着胡茬的下巴。
暮色漫过琉璃瓦时,小天羽总爱赖在夜凌云膝头撒娇。“不嘛不嘛,哥哥讲的鬼故事太吓人啦!”她晃着两条小短腿,把脑袋埋进少年温暖的胸膛,细软的发丝挠得夜凌云发痒。少年无奈地勾起唇角,喉间溢出清越的歌声,唱的是他幼时听过的摇篮曲,跑调的旋律却让小天羽渐渐阖上眼睛,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仲夏夜的晚风掠过回廊,夜凌云抱着熟睡的小天羽来到观星台。突然,怀中的小人儿悠悠转醒,清澈的眸子映着漫天星河:“哥哥,你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象征着地上的每一个人,那天羽是哪颗星星啊?”
夜凌云抬手指向天穹,星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眼底盛着比银河更璀璨的温柔:“天羽,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你。”月光将小天羽的小脸镀上银辉,她兴奋地拍着小手,发间的银铃叮咚作响:“哇,好漂亮啊!原来那颗星星就是天羽!”
小天羽忽然指向旁边一颗散发幽紫光晕的星辰,稚嫩的指尖轻轻颤抖:“那这颗星星旁边那颗紫色的星星是谁啊?”夜凌云望着那颗星,仿佛透过岁月望见了未来,他声音低沉而笃定:“那是守护我们天羽的星星。”
“那那个人是谁啊?”小天羽仰起小脸,睫毛扑闪如振翅的蝶。夜凌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嘴角扬起神秘的弧度:“你以后一定会遇到的。”这个答案显然没能满足好奇的小人儿,小天羽撇了撇嘴,却又突然踮起脚尖,在少年脸颊印下湿漉漉的一吻,而后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像只温顺的小兽。
时光在夜凌云的臂弯里静静流淌。曾经冷傲狂放、叱咤训练场的少年,如今能把《田螺姑娘》讲得绘声绘色,能用树叶吹出婉转的童谣,甚至能在小天羽追问“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时,化身成无所不知的智者。每当他低头看着怀中仰脸凝望他的小天羽,唇角便不自觉地上扬,仿佛整个冥界的黑暗都被这抹笑意驱散。
但是,有时候天羽问得问题也令夜凌云哭笑不得, 秋夜的凉风掠过观星台,小天羽歪着脑袋,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宛如细碎的月光洒落。她突然拽住夜凌云的衣角,仰起小脸问道:“凌云哥哥,你说天羽是从哪来的?”
少年望着那双盛着星河的眸子,喉结轻滚,声音染着温柔的笑意:“天羽是天上的星星变得呀。”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满足,她皱着鼻子,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可爸爸却说,羽儿是爸爸和妈妈爱情的见证,可爸爸这话,我听不懂,凌云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夜凌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斟酌着措辞:“那是因为羽儿的父亲和羽儿的母亲彼此相爱,羽儿的母亲披上嫁衣,嫁给了羽儿的父亲,而羽儿是他们相爱的结晶,是上天赐给羽儿的父母最好的礼物。”他刻意放慢语速,用孩童能理解的语言耐心解释,本以为这番解释足以应付,却见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骤然亮起,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那是所有的两个人都可以有爱情的结晶吗?”小天羽跪坐在软垫上,晃着两条小腿,裙摆上绣着的并蒂莲随着动作轻颤。夜凌云喉间溢出轻笑,伸手揉乱她柔软的发顶:“那不是,那必须是一男一女心意相通才行。”
月光突然变得灼热,照得少年耳尖发烫。因为小天羽突然凑近,发间的野蔷薇香气萦绕鼻尖,她扑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童言无忌道:“那如果羽儿以后嫁给凌云哥哥,也会有爱情的结晶吗?”
童言无忌的追问如惊雷炸响。夜凌云握着披风的手猛然收紧,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住,剧烈的咳嗽震得小天羽跟着晃动。他涨红着脸偏过头,耳尖泛起可疑的绯色,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支吾声。
水镜外,天羽捂住发烫的脸颊,指缝间溢出细若蚊蝇的声音:“小时候怎么这么不知羞……”可她的目光却黏在镜中少年慌乱的神色上,心口泛起涟漪,倒映在水镜里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仰着小脸追问的孩童渐渐重叠,而此刻,她竟比幼时更期待夜凌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