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地板下的尸体群突然集体睁开眼睛,韩漾的呼吸凝滞在喉咙里。倒计时数字在视网膜上烧灼出青色的残影:00:16。通风口垂落的花瓣长袍簌簌作响,金属铃舌相互碰撞的声响在圆柱形空间里折射出诡异的回声,像有十几个追捕者同时从不同方位逼近。
韩漾的指甲抠进金属阀门锈蚀的缝隙。右后方传来液体晃动的轻响,玻璃地板下某具穿红色板鞋的尸体正缓慢转动脖颈,腐烂的眼球精准锁定他的位置。
"找到..."
追捕者的声音从头顶和脚底同时传来。韩漾猛地拧动阀门,齿轮咬合的巨响在密闭空间炸开。回声尚未消散,他已经抽出瑞士军刀敲击管道——刀刃内部流动的红色液体突然沸腾,在黑暗中划出三道血线般的轨迹。
东南角的回声突然扭曲。
花瓣长袍的窸窣声出现半秒延迟,韩漾立即连续敲击三下。刀身传来的震动让虎口发麻,这次回声在西北角形成明显的声波漩涡。玻璃地板下的尸体们齐刷刷抬起右手,腐烂的指节叩击玻璃的闷响恰好填补了铃铛声的间隔。
00:12。
掌心突然传来灼痛韩漾缩手时发现阀门表面凝结的水珠正在汽化,玻璃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了煎锅般的暗红色。白雾从尸体们的口腔里涌出,在玻璃下表面凝成霜花状的诡异图案。
某具戴眼镜的尸体突然扑到玻璃正下方。它的嘴唇开合频率与追捕者的铃音完全同步,肿胀的手指在玻璃上拖出粘稠的痕迹。韩漾盯着那道逐渐成型的竖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数字"1"——而地板温度已经让鞋底橡胶开始软化。
00:09。军刀弹开瓶起子,韩漾用它刮取管道上凝结的水珠。液体接触刀柄纹路的瞬间,所有尸体突然同时竖起两根手指。第二道粘液痕迹在玻璃上蜿蜒成型,这次是个歪斜的"7"。
温度计刻度的幻象在眼前闪过。韩漾扯下衬衫纽扣按在玻璃上,铜质纽扣接触高温表面发出"滋"的声响。当第七颗纽扣排成直线时,地板下的霜花图案突然重组,显现出模糊的喷泉轮廓。
00:05。
镜片反光刺痛眼角。韩漾转头时,玻璃倒影里自己的左眼正被尸体的腐烂眼球缓慢替换。戴眼镜的尸体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残片,证件照片上的面容像蜡一样融化,重新凝固成韩漾高中时期的模样。
军刀突然自主震颤。韩漾用刀刃划破食指,血珠滴在学生证碎片的瞬间,地板下所有尸体齐声开口:"林晚秋。"
母亲的名字像冰锥刺入太阳穴。韩漾踉跄后退,后脑撞上管道看见自己的完整倒正被追捕者从玻璃里撕扯出来。花瓣构成的手指穿透镜面,抓住倒影的咽喉拖向通风口。
00:01。
浸泡尸体的液体突然沸腾。瑞士军刀脱手飞出,钉入玻璃时裂纹呈放射状绽放。韩漾扑向最近的裂缝,腐殖质构成的藤蔓缠住脚踝的刹那,看清了最后一块学生证碎片上的字迹——"中央喷泉/17:00"。
黑暗吞没视野前,他听见追捕者咀嚼倒影的黏腻声响,以及数十具尸体用母亲的声音说:"水温要升高了。"
\[未完待续\]韩漾在腐殖质藤蔓的拖拽中下坠,腐烂的枝叶刮擦着脸颊渗出腥臭汁液。突然的失重感让胃部翻涌,他条件反射地抓住藤蔓——那些看似枯萎的枝条竟像活物般缠绕住他的手腕,在皮肤上烙下青紫色的计数纹路。
"十七......"藤蔓深处传来母亲哼唱摇篮曲的变调,腐烂的花瓣从头顶簌簌坠落。下坠戛然而止时,韩漾的膝盖重重磕在瓷砖上,鼻腔里灌满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
睁开眼看见的是滴着冷凝水的银色管道,以及管道上用血写着"林晚秋 9/17"的潦草字迹。远处传来喷泉的流水声,但更近处是某种金属器械规律的"咔嗒"声,就像......就像解剖课上骨剪开合的声音。
韩漾摸向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却发现刀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与此同时,管道上的血字突然开始融化,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瓷砖缝隙流向声源方向。他鬼使神差地跟着血迹爬行,手肘压到某块松动的地砖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突然同时亮起。
三十米外的喷泉边,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清点解剖器械。那人转身时口罩滑落,韩漾看见自己二十年后可能长成的面容。白大褂举起沾血的学生证,证件照片里母亲的眼睛突然转动着看向他:"水温已经升高到四十度了,漾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