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泉最近有些苦恼。
一切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天前,刚开始准备排练室的那天。
说真的,她的英语一直都不是很好。这次要去市里比赛的英语话剧表演她本没想过参加。
然而,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和英语课代表的林小路不出意外的被英语老师指派参加。她对这类活动一向不排斥,所以也很自然地答应下来。
要向老师毛遂自荐对大部分学生来说还是太难为情了。
此刻站在办公室门外的松泉也是如此,当脚尖在瓷砖上画了十几个圆圈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那个,老师……”
“我想参加英语话剧的表演,请问还有名额吗?”
说之前的犹疑和说之后等待答复的不安,两面炙烤着松泉。
“有还是有的,不过小松你的英语跟得上吗?全英文的话剧表演有很多生词,会比较辛苦哦。”
“这个……”
“老师,我可以指导松同学。”
在松泉结巴着保证自己会努力前,林小路却先一步保证自己会好好监督。
她此刻正抱着一摞英语习题册,静静的站在松泉身后。
“行,毕竟积极表现也很值得鼓励。”
“对了,学校的表演室这几天也被占用了,排练就先在老教学楼找间空教室吧,那里也比较安静。”
“好的老师。”
“这个作业也都交齐了。”
“辛苦了,这个拿着。”
银白色的钥匙上分布着点点锈迹,是老教学区西楼三楼最左侧那间教室的钥匙
◇
“你还会对这种活动感兴趣?”
“当然不感兴趣,但是你参加了啊。”
“跟屁虫可不招人喜欢。”
“那你帮我是为了什么?好难猜啊。”
“……闭嘴。”
现在是高一上学期末,十二月份中旬的天气变化不定,今天的风中却正有几分冬天的味道。
趴在桌上的松泉有些无精打采,说话时哈出的白雾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林小路忽然记起,初中的某个冬天,松泉还开玩笑得和她说,哈出的白气是世界上最小的雾。当时还在下雪,她的脸被寒风吹地发红,瑟缩着,仍然笑着。
林小路也并非刻意要记住松泉这些没头没脑又即兴发挥的话,但就是会记住。有时要去背诵的课文,却常常忘记。记忆真是神奇又难以掌控的东西。
“小路~”
“干什么?”
“看你在发呆就想叫叫你嘛。”
“无聊。”
◇
松泉此刻正坐在表演回程的巴士上,右手边的林小路坐在窗边,却一直望着窗外。树一颗颗快速倒退,松泉看久了就坚持不下去了,因为会很晕。
准备练习室到表演结束的二十多天里,林小路一直都心不在焉,有时松泉主动和她贴在一起或是两个人单独对词的时候,她的眼神总会下意识躲闪,但很快又会盖过去。
上学路上走在一起也是,时常分神。
这种状态说没有恋爱真的很难相信吧,难道是家庭问题,可是叔叔阿姨一直很和睦,小路的成绩也一直都很稳定……
“老师!今天我们的表现怎么样?”
“不错不错,大家的发音都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只是趣味活动啦,拿不拿奖都没关系。”
“奖品是什么啊?”
“就是一张奖状啦。”
“诶?这么抠门啊。”
“哈哈哈哈哈。”
……
车上的老师和同学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松泉,那个教室我打算留着。”林小路突然开口。
本来准备先睡一会儿的松泉一下就打起了精神。她没有多问,直接就同意下来。
“就当自习室吧,放学后可以在那里写会儿作业。”林小路难得地补充道。
虽然有很多不解,但小路主动提出来的事,也许可以改变她最近的状态。只要这样,松泉就都同意。
“只有我们俩吗?”
这句话像是突然提醒了小路什么一样,她的语气居然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当,当然不会。只有我们俩的话,还不如直接回家一起写。”
“本悠,你来不来?”
松泉拍了拍前座齐本悠的肩膀。
“好的。”
“你听见我们在说什么了?!听力好好!”
“没有。”
◇
“有种社团的感觉诶!”
放学后老教学区外分外安静,平常大课间倒是会有人来附近打羽毛球。
松泉此刻已经将烦恼抛出脑后,兴致勃勃地准备给“社团”想名字。
“放学后自习部!会不会有点太普通啊?”
“你们两个也出出主意啊~”
“自习室而已,又不是社团,话说我们学校有社团吗?”
小路鬼事神差地想要研究这间教室,只能找个蹩脚的理由,到现在她还没有实感。
“联合国会议部。”齐本悠开口。
“不错诶!”
“……”
◇
冬日的夜色很快就变得浓稠,松泉漫不经心地踢着路上的石子。顺手勾住身边人的书包带。
“小路——”她拖长尾音。
“今天的布置的作文要怎么写啊?你帮帮我呗~”
“自己写。”林小路拍开她的手。
冰凉的指尖擦过松泉的手背。
“好无情啊~”
“入冬了,你怎么还不戴我去年送你的围巾?”她歪着头靠近。
“现在还不冷。”
“小路总是不坦率啊。”
绿灯亮了。松泉蹦跳着踏上斑马线,回头时发梢染着对面的霓虹。
“喂——要不要去便利店买关东煮,我请客!”
林小路追上去时,寒风交叠了她们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