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训练馆的灯光早已熄灭，宿舍里只留了盏暖黄的小夜灯。

孙颖莎刚用冰袋敷完手腕，孙颖安就端着杯温牛奶走过来，轻轻放在她手边。

孙颖安刚夺冠就别老刷手机啦，手腕还疼不疼？

孙颖莎把手机往旁边一推，蜷进沙发里笑

孙颖莎早不疼了姐，你看今天最后那个反手拧拉，是不是特帅？

孙颖安帅是帅

孙颖安挨着她坐下，指尖轻轻按了按她胳膊上的肌肉。

孙颖安但我看见你第五局擦汗时，手指在桌沿蹭了好几下——是不是又有点紧张？

孙颖莎愣了下，忽然往姐姐肩上靠了靠。白天在赛场的锐气好像都卸了，声音软下来。

孙颖莎其实最后几分腿有点沉，脑子里突然闪过以前输球的样子。

孙颖安但你还是赢了呀。

孙颖安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

孙颖安你记不记得你十岁打市赛，输了球躲在器材室哭，说再也不想碰球拍了？现在再看，那时候的坎儿，早成你脚下的台阶了。

孙颖莎闷笑出声，肩膀轻轻抖着

孙颖莎姐你怎么总提老底儿？

可眼睛里却亮起来

孙颖莎不过你说得对，今天站在场上就想，管它以前赢过还是输过，打好当下每一分就行。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刚好落在孙颖莎缠着护腕的手上。

孙颖安看着那双手——指节磨出薄茧，虎口处还有淡淡的贴布印，却能在球桌上掀起惊涛骇浪。

孙颖安累了就多歇两天

她轻声说

孙颖安不用总想着要赢，在我这儿，你赢不赢都是最厉害的妹妹。

孙颖莎没说话，只是往她身边又挪了挪，把脸颊贴在她胳膊上。

孙颖莎那姐姐你累吗？两年前你自己去巴黎害怕吗？

孙颖安指尖顿了顿，低头看着妹妹发顶柔软的发丝，声音轻得像被夜风吹过。

孙颖安刚下飞机那几天是有点累。你知道我路痴，在巴黎地铁站绕了两圈才找到去酒店的路，拖着行李箱走在石板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那时候突然就想家了。

她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孙颖莎的手背。

孙颖安但想到你在训练馆练球呢，就不觉得怕了。后来在塞纳河边看到有人卖乒乓球拍挂件，居然印着你的名字拼音，我立马买了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孙颖莎忽然坐直身子，眼睛亮晶晶的

孙颖莎我床头柜上那个小拍子就是你送的？我还以为是队里发的纪念品！

孙颖安不然呢？

孙颖安刮了下她的鼻尖，

孙颖安你总说我不懂球，可你每次比赛，我手机里存的战术分析比你教练还全。再说了，有我妹妹在世界赛场发光，我走再远的路，心里都是踏实的。

窗外的月光又亮了些，孙颖莎重新靠回姐姐肩上，这次把胳膊也圈了上去

孙颖莎姐，下次比赛我带你去。

孙颖安好啊

孙颖安拍了拍她的手背。

孙颖安到时候换我给你拎包，看你在球场上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暖黄的灯光里，姐妹俩的影子挨在一起，像两棵靠得很近的树——一个在阳光下奋力生长，一个在身后悄悄扎根，风来的时候，就用枝叶轻轻碰一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