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亮光似灵魂要涣散地,附在屏幕。一只苍白而青筋浮显的手抓握住那部手机,慵懒垂在合穿的黑长裤上,并投下一些阴影夹在褶皱里。
她的简短马尾纹丝不动,因为此时无风。只有虚弱的氧气游离在狭缝。
女生缓缓转过腕部,翻过黑亮的手机壳,淡淡地瞥向聊天记录。她和朋友曾发过总计两句话。
小豆:灾情缓解,我们从室内出去吧。
小豆:别死了。
她的目光飞鸟般掠过那话,掷向天。
“……天亮了吗。”
浑浊的灰雾有一丝针线之细的黄光晾下来。
弓着背坐在肮脏的扶手椅的女子终于站起,男人一般理了冷白的衫领和外面套的黑色制服外套,随手拿一盒沾灰的塑料包装。
——我叫花生。
——一个月前发生灾情,我住在这里,不过这不是我的房子。
她沉默伫立在出口附近的地面,刚从原来呆的阳台跳下,因为这尊3米高的旧屋其他部分碎得仿佛燕麦。
花生瞟了眼那把孤零的扶手椅、几块吃光而叠放的沾灰包装,回肩,迈着大步离去。
……
——我叫小豆。
——一个月前,我在学校里。现在嘛,在宿舍。
舍友都死光了,缺粮是这样的。我们学校被得毁面目全非,这是件好事。
她温柔地顺过烫卷的棕发,把它聚拢到右肩,可不一会儿又分散在后面,变回中长款美发。
小豆看着全身通红的一位同学,宿舍顶已经开了裂。她猫腰下去,将食指放在不幸者鼻底。“死透了。”小豆眨巴着眼,取走舍友胳膊下压的一包长条的奥利奥。“抱歉。”
半小时后,她走在人行道上,齐刘海下的眼神探索地盈亮,对歪倒的校名嘲笑又温和地挤泪痣清晰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