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悦指尖抵着微凉的沙发扶手,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顾家那点破事堵在胸口闷得发慌——全部人为了争老宅红着眼在祖宗牌位前吵翻了天,如今那扇朱漆大门里,早就没有能让她落脚的地方了。
她轻嗤一声,目光扫过客厅里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马夫人下午刚让人换了新的灯罩,亮得晃眼。
顾嘉悦指尖划过沙发扶手上精致的暗纹,目光落在自己腕间空荡荡的地方——从前在顾家,这里总戴着金贵的和田玉镯,温润的玉光衬得她皓腕凝脂。
“暂住”两个字像根无形的线,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记不清多少次在夜里惊醒,梦见自己被赶出马宅,穿着旧衣服站在顾家破败的朱漆门前,身后是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
从金尊玉贵的顾家大小姐,到看人眼色的寄住者,这落差像把钝斧,一下下凿着她的骄傲。
她受不了晨起时打开首饰盒,看见里面只有寥寥几件饰品,更受不了那种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的惶惶不安。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让她清醒——她顾嘉悦,绝不能过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
只有成为马家的少奶奶,这一切才会不一样。
她能名正言顺地坐在餐桌主位,能让张妈把客房改成衣帽间,能在那些曾经看不起顾家的太太们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自己是谁。
顾嘉悦缓缓挺直脊背,指尖在扶手上碾过最后一下,镜子里的女人慢慢勾起唇角,眼里的犹豫褪得一干二净——马家少奶奶这个位置,本就该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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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滑过深夜的街道,路灯的光晕透过车窗,在马嘉祺的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侧着头,目光落在身侧的哥哥身上——哥哥累极了,眉头还微微蹙着,呼吸却已放缓,均匀地落在米色的座椅靠背上,几缕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马嘉祺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眼底漫开一片柔软的笑意。
他抬手,指尖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拂过哥哥脸颊上那点未干的汗渍,指腹触到的皮肤温热。他顿了顿,又抬手将那几缕调皮的额发轻轻捋到耳后。
车厢里很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和轮胎碾过路面的轻响。马嘉祺收回手时,看哥哥的眼神里,藏着一丝丝不轻易显露的、带着点纵容的心疼。
车子刚停稳,丁程鑫就被细微的刹车惯性晃了一下,睫毛颤了颤,慢悠悠地睁开眼。
窗外的路灯亮得有些刺眼,他眨了眨眼,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像是只没完全清醒的猫。
丁程鑫“到了?”
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尾音微微发飘,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才后知后觉地坐直身子,视线扫过车窗外熟悉的马宅,才彻底从混沌里挣脱出来。
旁边的马嘉祺看着他这副懵样,忍不住低笑一声,伸手替他解开安全带。
马嘉祺“嗯,下车了哥哥。”
丁程鑫“哦”了一声,推门的动作还有点迟缓,脚刚沾地,打了个轻浅的哈欠,眼角泛起一点生理性的湿意,才总算彻底醒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