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位的座位号

暴雨裹挟着铁锈味拍打在列车车窗上，林野攥着被冷汗浸透的车票挤入车厢。电子屏幽蓝的冷光扫过一排排皮质座椅，金属铭牌上的数字在光影交错间忽明忽暗。他逐个数着座位，皮鞋踏过地板时发出空洞的回响，每走一步，心脏都随着列车碾过铁轨的震颤剧烈跳动。

"7A..."林野的指尖抚过冰凉的金属铭牌，潮湿的掌心在表面留下淡淡的水渍。按照车票上的信息，下一个座位应该是7B，但眼前只有一堵贴着褪色消防标识的空白隔板。粗糙的漆面布满新鲜的刮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拼命抓挠过，几道深可见底的沟壑里还嵌着干涸的血痂。隔板边缘的铆钉渗出暗红液体，沿着金属纹路蜿蜒而下，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泊。

"不好意思，借过。"林野侧身想从7A与隔板间的缝隙挤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他回头望去，7C座位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她的身体歪向一侧，脖颈以不自然的弧度后仰，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睫毛在眼下投出诡异的阴影。校服袖口渗出暗红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晕开蜿蜒的痕迹，散发着刺鼻的腥甜。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孩的手腕上缠着一圈圈生锈的铁链，铁链另一端消失在座椅下方，隐约传来金属拖拽的声响。

林野的后背紧贴着隔板，喉咙发紧。他试图开口询问，却发现声音卡在喉间发不出来。就在这时，他的后脚跟撞上某个硬物。低头一看，一个棱角分明的黑色公文包正躺在本该是7B的位置。皮革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缝隙间还卡着半截腐烂的手指，指甲缝里沾着暗褐色的泥土，指尖还残留着半枚破碎的戒指。公文包表面的金属锁扣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浸泡过。

他强忍着恶心弯腰查看，公文包突然发出锁扣弹开的轻响，暗红色内衬缓缓展开。里面整齐地叠着五件白大褂，每一件都浸满水渍，衣领处印着模糊的血手印。最上面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照片上七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年轻人站在列车前微笑，背景中的墨绿色列车与林野此刻乘坐的一模一样。但当他仔细查看照片角落时，倒抽一口冷气——本该空无一人的车厢内，竟有一张模糊的脸正贴在车窗上，五官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7B乘客请注意，您的座位已调整至...终点。"头顶的广播突然沙沙作响，电流声中夹杂着指甲抓挠黑板的刺耳声响。林野猛地抬头，发现电子屏上所有座位号都在疯狂跳动，最后定格成一片血红的"0"。身旁的校服女孩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脖颈以反关节的角度扭转过来，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两只黑色甲虫，在她惨白的脸上留下湿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