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万古孤寂的眸子，死死锁住楚枫，以及他身周那片自成一界的剑域，第一次，不再是看蝼蚁的眼神。
“领域……”白衣男子低语，声音里那份云淡风轻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灼热的贪婪，“不，不对……这股道则，是传说中的……剑神领域。”
他笑了，那笑容却比寒冰更冷。
“能领悟此等领域，你的天赋，该杀。”
话音未落，杀意已至。
白衣男子不再有任何试探，双手于胸前结印，身后空间寸寸塌陷，一尊顶天立地的白色虚影缓缓浮现，那虚影的面目模糊，却散发着神明般的威压。
“天罗圣手。”
他轻吐四字，言出法随。
那白色虚影猛然抬起一只遮天巨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剑域的规则，带着碾碎一切的圣道法则，轰然拍下。
在这一掌面前，楚枫的剑域就像一个精致的玻璃罩子。
咔嚓……
一声脆响，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楚枫的精神世界。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苦修的剑意世界寸寸崩裂，万千剑鸣化作哀嚎，那股排山倒海的圣境之力透体而入，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岳瞬间压成了肉泥。
“噗——”
楚枫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血雾在空中爆开，剑域随之烟消云散。
“哥。”楚月曦的哭喊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秦九江目眦欲裂，却被那残存的威压死死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白衣男子一步步踏空走来，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神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挣扎起身的楚枫。
“还有什么底牌，让本尊开开眼。”他声音平淡，却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楚枫撑着剑，摇摇晃晃地站直，抹去嘴角的血沫，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看来，只能赌了。
他忽然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圣境……似乎，也不过如此。”
“你在找死。”白衣男子的眼神骤然阴沉，耐心耗尽。
他身形一闪，鬼魅般出现在楚枫面前，修长的五指如铁钳，精准地扼住了楚枫的咽喉。
冰冷的窒息感传来，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
“本尊现在就能扭断你的脖子，再捏碎你每一寸骨头，信么。”
楚枫被提在半空，脸色涨成猪肝色，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却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就是现在。
“信。”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那么，你也该信……”
“这里，是你的葬身之地。”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爆发，就在白衣男子扼住楚枫脖颈的那个点，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奇点，无声无息地出现。
它没有吸力，没有光芒，只是静静地扩张。
白衣男子脸色剧变，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下意识想松手，却为时已晚。
那黑色虚渊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瞬间将他连同被他抓住的楚枫，一同吞噬。
宫殿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圣境威压，消失了。
楚枫的身体，则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直挺挺地摔落在地，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呆若木鸡。
“人呢？那位圣境前辈……不见了？”
“是……是楚枫搞的鬼？他刚刚身前，好像有个黑洞？”叶青霄和萧玄玑交换了一个眼神，惊疑不定中，贪婪开始疯狂滋生。
没有了圣境强者，那楚枫此刻的状态……
“哥哥。”楚月曦第一时间扑到楚枫身边，泪水决堤而下，“哥哥，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可任她如何呼唤，楚枫都没有一丝反应。
……
葬神海内。
这里是一片无尽的灰暗，死寂是唯一的主题。
白衣男子江胜环顾四周，脸色第一次有了苍白。他的圣境之力在这里，竟如泥牛入海，感受不到丝毫回应。
“这是何处？”他厉声质问不远处同样在此的楚枫魂体。
“你的归宿。”楚枫的声音冰冷而空灵，“凡入此地者，永无归期。”
“笑话。”江胜怒极反笑，圣者的骄傲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区区囚牢，也想困住本尊？给、我、破。”
他一掌拍出，足以崩碎山岳的圣境之力呼啸而出，然而，那狂暴的力量刚一离体，就被这片灰暗的空间无声无息地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江胜的瞳孔猛然收缩。
怎么可能。
“圣境又如何。”楚枫的魂体开始与这片空间共鸣，“我楚枫今日，便在此地……葬圣。”
轰。
随着他意念一动，灰暗世界的深处，一块古老、斑驳，刻满了神魔图纹的石碑，带着镇压万古的恐怖气息，缓缓升起，朝着江胜轰然压下。
“这是……”江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正欲拼命抵挡。
就在此时，那神魔碑在感应到他体内圣境本源的刹那，竟是微微一顿。
一道只有楚枫能听见的，带着无尽威严与一丝无奈的叹息，在他脑海中响起。
“住手。”
是白琉璃。
楚枫一怔，停下了驱动。
而那白衣男子江胜，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浑身剧震，脸上的高傲与杀意瞬间融化，化为无尽的激动与孺慕。
“师……师尊？”
一道绝美的身影在二人之间凝聚成形。
江胜见到白琉璃，当即单膝跪地，恭敬行礼：“弟子江胜，拜见师尊。”
楚枫彻底愣住了。
这……是白琉璃的弟子？
“起来吧。”白琉璃的目光复杂地在二人身上扫过，“江胜，这位是楚枫。按辈分，他是你的师弟。”
她语气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关于此地的一切，烂在肚子里。若有半句泄露，为师亲自清理门户。”
江胜身体一颤，立刻发下天道重誓：“弟子遵命，绝不外传。”
说罢，他站起身，看向楚枫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有战败的屈辱，有同门的惊奇，最终化为一声干涩的苦笑。
“楚……师弟。当真是不打不相识。”
他一挥手，几只玉瓶和一本古朴的丹经浮现，“这是师兄的见面礼，还望师弟不要推辞。”
楚枫的目光落在丹经封面上。
《至尊丹经》。
他心中一动，拱手道：“多谢江师兄。”
……
外界，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
叶青霄与萧玄玑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念，缓步走向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枫。
能与圣境强者同归于尽，这小子身上，必然藏着惊天秘宝。
“你们想干什么？”楚月曦张开双臂，死死护在楚枫身前，满脸警惕。
另一边，月临霜美眸中精光一闪。
青灵秘境中，此子便能以一敌二，如今更是掌握了传说中的剑域……若是今日救下他，幻月坊的未来……
这是一个赌注。
她心中瞬间有了决断，身影一晃，拦在了叶青霄二人面前，声音清冷。
“两位，他现在，是我幻月坊要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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