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的手术室走廊,白炽灯管在头顶发出令人眩晕的嗡鸣。
纪闻致把脸埋在夏温年的颈窝,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对方毛衣上残留的洗衣液清香,在鼻腔里织成细密的网。他能感觉到夏温年握手机的手指在轻微颤抖,血从指缝漏出来,在苍白的手背上投下暗红色的血花
"别看手机了。"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喉结蹭过对方突起的锁骨,"睡会儿。"
夏温年没说话。纪闻致闭着眼睛,却能清晰描摹出那人此刻的表情——淡色的唇抿成直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眼尾那颗小痣会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就像过去无数个相拥而眠的深夜,他总在装睡时偷偷用目光丈量这份触手可及的温暖。
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虎口
纪闻致睫毛颤了颤,终究没有睁眼
"冷吗?"他听见夏温年轻声问。毛衣下单薄的胸腔传来震动,却胆小的不敢作声
夏温年以为对方已经睡了,鼻尖蹭过对方的耳垂,高烧三天不退的体温此刻格外灼人,他却贪恋地又贴近几分。走廊尽头传来推车碾过地砖的声响,金属器械在盘子里叮咚碰撞,盖过了自己骤然急促的呼吸
温热的血渗透三层毛衣,在腰间晕开黏腻的沼泽
夏温年握着的手机突然砸在地砖上,纪闻致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齿间漫开。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像被抽去骨头的瓷偶般往下滑,连忙用膝盖顶住对方发软的腰肢
"别闹..."声音卡在喉间变成气音,他摸索着去抓夏温年垂落的手腕。指尖触到冰凉的手指时,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身子
咚——
心电图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夏温年在眩晕中听见纷沓的脚步声,有人掰开他紧扣的十指,医生的衣角掠过他冰凉的手,掌心残留的温度被冷风卷走,他盯着地砖上那摊暗红的血渍,发现它正在月光下开出细小的血花
"患者消化道大出血!准备抢救!"
混乱中有人来拉他的胳膊。夏温年再也没有力气拉住对方的手
纪闻致自暴自弃的拿起手机,却看到了夏温年在自己备忘录里留下的字
【我爱你】
纪闻致忽然笑起来。弯腰捡手机时发现从夏温年口袋里掉出来沾着半片血的安眠药,白色糖衣在血污中红得妖异。夏温年今天格外安静不是因为退烧,那杯蜂蜜水里的苦味不是错觉。三天前主治医师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清晰如刀,剖开自己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不是说好要去看极光吗?"纪闻致对着空气呢喃,手指紧握,指甲在手掌上划出血痕。走廊尽头的抢救室亮起红灯,他知道,属于夏温年的灯永远不会变成绿色
纪闻致微不可察的攥紧双手,指甲不知何时掐进肉里,手掌上温热的血液混合着他的泪水,流了下来
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 "夏温年…不要我了,他提前一步走了…"
纪闻致自欺欺人的想,夏温年一定是在骗我…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这样走了…
这时候一个小护士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纪闻致,问道:"谁是夏先生的家属?"
纪闻致抬头"我是,我是他爱人"
护士把手中的病危通知书递给纪闻致
"先生,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纪闻致不用护士多说,直接签了
*
过了很久,手术室里的灯又亮了,是红灯…
纪闻致像是终于缓过来,浑浑噩噩的倒下了
*
纪闻致醒来之后,像是和往常一样,他被医生带进太平间,他并没有多说什么,领了他的尸体后,就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纪闻致办好夏温年的葬礼,葬礼之后,纪闻致抱着夏温年的骨灰盒去到了海边,他抱着骨灰盒一步一步的走向海里…没有回头
“我的爱人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完——
作者小学生文笔,勿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