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教室的阴冷空气里漂浮着干荨麻的气味,石墙上的火把将学生们的影子扭曲成晃动的怪物。
哈利刚踏进门就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地窖的寒气,还是因为斯内普教授正像只巨型蝙蝠般站在讲台前,漆黑的眼睛扫过每个新生。
“这里不需要傻乎乎的挥杖动作。” 他的声音比地窖的石头更冷,“你们中的大多数人,连魔药学的门槛都摸不到。”
德拉科快步走向前排的魔药台,银绿相间的领带在幽绿火光下泛着冷光。
他突然转身拦住抱着铜天平的达芙妮。
“达芙妮,” 他压低声音,灰眼睛里闪着罕见的急切,“我们一组。”
潘西在达芙妮身后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布雷斯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崭新的银制小刀。
达芙妮将天平放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理由?”
德拉科的下巴微微抬高:“因为克拉布和高尔——”他瞥了眼身后——克拉布正试图用研钵捣碎自己的手指,高尔则把豪猪刺当牙签叼在嘴里,“——会把疥疮药水熬成腐蚀性毒剂。”
达芙妮的指尖轻轻划过天平托盘:“所以?”
“所以你需要搭档。” 德拉科的耳尖微微发红,“而我恰好记得《魔法药剂与药水》第12页的注意事项。”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砰”的闷响。
米里森打翻了她的河豚鱼眼睛罐子,黏糊糊的眼球正滚向斯内普的袍角。
“伯斯德!” 斯内普的咆哮让火把都晃了晃,“如果下次你的脑子还像这些眼球一样四处乱滚,就滚去和巨怪上同一节课!”
达芙妮看着德拉科绷紧的嘴角,突然将一束束好的缬草根推向他:“缬草根要逆着纹理切。”
德拉科怔了半秒,迅速抓过银刀开始处理药材。
在他们身后,潘西气呼呼地拽着布雷斯去了隔壁魔药台,而哈利正手忙脚乱地试图阻止罗恩把豪猪刺扔进冷水里。
——当第一缕淡紫色蒸汽从达芙妮和德拉科的坩埚升起时,斯内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接近微笑的表情。
斯内普黑袍翻滚地走过长桌,鹰钩鼻几乎要凑到药液表面。
“精确到毫厘的缬草根切割,” 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波动,“逆纹理处理的蛇牙粉末。”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药液中央完美的螺旋纹路,“这才是疥疮药水该有的漩涡形态。”
德拉科的耳尖泛起淡红,但达芙妮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只是用银刀轻轻拨弄着最后一粒无花果籽。
斯内普的黑袍猛地转向格兰芬多那侧。
哈利面前的坩埚正冒着诡异的橙黄色气泡,罗恩的豪猪刺像鱼漂般在药液里上下沉浮。
“让我们看看救世主的杰作。” 斯内普的声音突然浸满毒液,“波特,你是在熬制药水,还是试图复刻伦敦大雾?”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哈利的魔杖“啪嗒”掉进坩埚,溅起的药液在纳威的袍子上烧出几个小洞。
“二十分。” 斯内普的嘴唇扭曲成讥讽的弧度,“为格兰芬多扣的——十分给无能的操作,十分给可悲的专注力。”
他转身时黑袍划出凌厉的弧线,“当然,如果救世主需要靠炸坩埚来引起注意……”
德拉科趁机往哈利那边扔了颗皱缩无花果,药液立刻变成沥青般的黑色。
在赫敏的尖叫声和罗恩的咒骂声中,达芙妮将成品药水装进水晶瓶,液体在瓶中流转时折射出七彩光晕。
“斯莱特林加二十分。” 斯内普接过水晶瓶时,指尖与达芙妮的短暂相触,“为真正的魔药天赋。”
下课铃响起时,哈利绿眼睛里燃着的怒火几乎要烧透眼镜片。
走廊,哈利正用袖子擦着被药液溅脏的眼镜,罗恩在旁边喋喋不休地抱怨斯内普的偏心。
拐角处,达芙妮正和德拉科并肩走来,斯莱特林的绿银领带一丝不苟地贴在袍子上,与哈利凌乱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
达芙妮的目光在哈利头顶停留了一秒,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嫌弃。
“波特,”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利,“我很好奇——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你是把头伸出窗外让打人柳帮你修剪的吗?”
德拉科立刻发出一声嗤笑,而罗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喂!你——”
哈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突然想起什么,手指在袍子口袋里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那把精致的银梳子,梳齿上还缠绕着几根不服帖的黑发。
达芙妮的视线微妙地扫过他的口袋,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
“如果我是你,” 她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哈利能听见,“绝不会在公共场合拿出它。 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格林格拉斯家的银器是用来给巨怪梳毛的。”
“还有,那把梳子是妖精银的,别让我看见它出现在二手商店。”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离开,袍角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罗恩瞪大眼睛:“她刚才说什么了?”
哈利的手在口袋里攥紧了梳子,耳尖发烫。
赫敏突然从走廊拐角冒出来,狐疑地看着斯莱特林们离去的背影:“哈利,你脸怎么这么红?”
罗恩恍然大悟:“噢!是不是斯内普的毒气熏的——”
——走廊尽头,德拉科好奇地问达芙妮:“你跟波特说了什么?”
达芙妮轻轻抚平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扫过德拉科的金发:
“只是提醒他,头发可以乱,但品味不能像某些人一样——全靠发胶硬撑。”
德拉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用半瓶发胶固定的背头,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