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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镜中的冠冕

曼多拉的镜光裹住王默的瞬间，水王子的指尖刚触到她的袖口。银鳞化作的水箭射向镜面，却在接触的刹那冻结成冰晶——镜空间的法则，连沧海之神的力量都要俯首。

"王默！"他的声音被镜面吞噬，少年单膝跪地，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拖入无数个重叠的镜像世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曼多拉勾起的唇角，以及她掌心托着的、镶嵌着太阳纹的黄金冠冕。

镜空间的风带着铁锈味。王默踉跄着撞进旋转的镜廊，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自己：穿校服的普通女孩、戴冠冕的亚特兰蒂斯王女、浑身燃烧的火之圣女。当她伸手触碰其中一面，镜像突然裂开，露出背后燃烧的王宫——正是水王子记忆里的末日场景。

"喜欢吗？这是你千年前的加冕礼。"曼多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镜廊顶端悬浮着她的巨型倒影，掌心的冠冕滴着黑色液体，"可惜你的神使太过愚蠢，非要用沧海之泪换你一世轮回。"

王默握紧灵犀钥匙，发现镜中的自己手腕上没有双鱼图腾——那是千年前尚未遇见水王子的王女。冠冕在曼多拉手中发出召唤，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跪在祭坛前的银发少年、戴冠冕时念诵的"以火焚海，以水淬心"的誓言、还有那句被火焰掩盖的"我愿以神格，换她人间百年"。

"你想起来了，对吗？"曼多拉突然贴近，镜光在她身后凝成亚特兰蒂斯子民的虚影，"我曾是你王冠上的宝石精灵，看着你为了人类放弃神位，看着他为了护你堕入禁忌之地。"她的指尖划过冠冕，黑色液体渗入王默的皮肤，"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是要做回高高在上的太阳圣女，用冠冕焚尽污染的海洋？还是继续当那个连爱人都保护不了的人类女孩？"

镜廊突然剧烈震动。水王子的身影在镜面上撞出蛛网状裂痕，他的银发中夹杂着金线，那是强行突破镜空间的代价："王默！别碰那顶冠冕，它会..."

曼多拉的笑声盖过他的呼喊："会让她想起自己本该是创世神的火种容器？会让她看见当年你为了封印十法相，不得不亲手剜出她心口的核碎片？"她将冠冕抛向王默，镜中王女的倒影突然伸手接住，"戴上它，你就能拥有焚尽一切黑暗的力量，包括他体内残留的进化之力。"

王默的指尖即将触到冠冕时，突然听见珊瑚秘境的呼唤。那是水王子教她的珊瑚语，混着心跳般的韵律——"信任，是唯一的锚点"。她猛地抬头，看见镜墙上浮现出净水湖的画面：水王子正用银鳞割破手腕，以血为引在镜面上画着破除封印的符文。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她握住冠冕却不戴上，任由黑色液体在掌心沸腾，"千年前你选择隐瞒，现在我选择看见。"火焰从掌心燃起，却没有灼伤冠冕，反而让上面的太阳纹与她手腕的双鱼图腾共鸣，"曼多拉，你说自己是王冠上的宝石精灵，但亚特兰蒂斯的王女冠冕，从来不需要宝石装饰。"

镜廊突然崩塌。王默看见冠冕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神器，而是用水王子的肋骨和她的核碎片共同锻造的封印钥匙。曼多拉的虚影发出尖啸，镜空间的法则在真相中扭曲，露出她藏在镜像后的真实模样——胸口同样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痕，正是千年前为保护王女被十法相所伤。

"你骗了我们。"王默抓住曼多拉的手腕，镜光在接触的瞬间变得透明，"你根本不是宝石精灵，你是亚特兰蒂斯最后的战士，是当年替我挡住致命一击的..."

"够了！"曼多拉猛地抽手，镜空间开始反噬，"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灵犀钥匙的裂痕已经出现，你们每用一次力量，就是在加速彼此的消亡！"她指向水王子正在崩溃的镜面，"看看你的神使吧，他的银鳞已经开始剥落，那是进化之力在啃食他的仙核！"

镜墙轰然破碎，水王子坠入镜廊。他的左半边身体几乎透明，银鳞像融化的冰雪般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光的皮肤——那是创世神最初赋予沧海之神的本源。王默慌忙抱住他，发现他的心跳正在与自己同步，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灵犀钥匙的震颤。

"对不起..."水王子想推开她，却被王默紧紧搂住，"我不该让你卷入这些陈年旧怨，更不该..."

"该让我独自面对吗？"王默低头吻他眉心，火焰顺着吻痕渗入他体内，"在珊瑚秘境看见浮雕时我就明白了，千年前的我们犯了同样的错——总以为牺牲自己就能保护对方。"她举起冠冕，此刻它已变成透明的水晶钥匙，与灵犀钥匙完美契合，"这次，我们要一起打破这个循环。"

曼多拉的镜影在光芒中淡化，临走前留下一句冷笑："你们以为重塑冠冕就能对抗十法相？别忘了，镜空间里还锁着真正的亚特兰蒂斯亡灵——他们可都等着向抛弃他们的王女问罪呢。"

镜空间崩塌的瞬间，王默看见无数亡灵虚影从曼多拉的镜库中涌出。他们穿着与水王子相似的银鳞铠甲，胸口却嵌着破碎的沧海之泪，而为首的女战士，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刺中水王子的那把染血三叉戟。

"抓紧我！"水王子将她护在怀中，本源之力化作最后的护盾，"王默，无论等会发生什么，记住——你眼中的我，从来比我自己更真实。"

强光闪过，两人坠落在净水湖边。王默颤抖着打开掌心，灵犀钥匙与冠冕融合成全新的形态：钥匙柄是双鱼缠绕的太阳纹，刃身流动着水火交织的光。而水王子已陷入昏迷，他的掌心躺着半块碎玉，正是曼多拉镜库中藏着的、千年前王女冠冕上的残片。

手机在岸边响起，是陈思思的来电。王默接通的瞬间，少女焦急的声音传来："王默，不好了！沿海城市出现了会说话的珊瑚礁，它们在喊...喊你'亚特兰蒂斯的叛神者'！"

湖底突然传来震动，无数气泡涌上海面，拼出珊瑚语的警告：【亡灵议会已苏醒，沧海之神的审判日将至】。王默望着昏迷的水王子，想起镜空间里看见的加冕礼——那时的她戴着冠冕，而他单膝跪地，掌心托着的正是如今躺在她手中的、融合后的灵犀钥匙。

原来，从千年前的第一滴眼泪开始，他们的命运就早已写在钥匙的裂痕里。所谓审判，所谓轮回，不过是神明害怕凡人太过得倔强，害怕他们在沧海与火焰的裂缝中，真的能走出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王默握紧钥匙，火焰在湖面上燃起却不熄灭。她低头吻了吻水王子苍白的唇，轻声说："这次，换我来为你戴上冠冕。哪怕要面对整个亡灵议会，哪怕要在神与凡人的夹缝中燃烧，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羁绊，从来不是用来被审判的罪孽，而是连创世神都无法预料的、最璀璨的意外。"

湖底深处，亡灵议会的三叉戟阵列缓缓升起。而在他们头顶，净水湖的水面第一次倒映出双生的影子：一个是即将苏醒的沧海之神，一个是握紧火焰的人间少女。当他们的指尖在水中相触，湖底的亚特兰蒂斯废墟突然亮起，千年前未刻完的浮雕，终于在这一刻，补上了最关键的一笔——王女与王子并肩而立，各自握着半把钥匙，在水火交融的光芒中，共同推开了那扇写着"未来"的青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