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

张真源蹲下身，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胀。

轻轻拨开丁程鑫额前的碎发，露出他泛着冷汗的额头，声音放得又轻又稳，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张真源丁儿，先站起来好不好，地上凉。

可丁程鑫像是没听见，只是固执地重复着，

丁程鑫蓝色的......给我......

手指还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木质纹路里，那副难受又执着的样子，看得张真源眼眶发热。

张真源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涩意，伸手又想去拉，却被丁程鑫猛地甩开。

张真源丁儿，看着我。

张真源放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伸手捧住他汗湿的脸，强迫他抬起头。

丁程鑫的眼神还是迷茫的，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汗珠，嘴唇抿得紧紧的，下颌线绷得像根快要断裂的弦。

张真源不是说好的吗？

张真源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丁程鑫颤抖的嘴角，

张真源我们几个要帮你戒掉。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摇起来叮当作响。

张真源你看，

张真源轻轻倒出一颗橙子味的糖果，透明的糖纸在光线的映照下泛起细碎的微光。

张真源这个比蓝色的甜，还不苦。

他把糖递到丁程鑫嘴边，指尖能感觉到对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丁程鑫起初是抗拒的，头一个劲儿地往旁边偏，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像在跟自己较劲。

可张真源的手没松，就那么稳稳地托着他的脸，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进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丁程鑫紧绷的身体忽然泄了气，像被戳破的气球。

他微微张开嘴，含住那颗糖，牙齿却还是咬得很紧，连带着张真源的指尖一起咬住。

张真源没动，任由他咬着。

指尖感受着丁程鑫牙齿的颤抖，还有口腔里泛起的、因为忍耐而分泌的酸水。

直到那颗裹着橙色彩纸的糖球彻底被含住，塑料糖纸的边角被舌尖顶开，浓郁的橙子甜香才猛地在口腔里炸开。

——不是那种带着苦涩尾调的、让人依赖的“蓝色糖果”的味道，是纯粹的、带着点阳光气息的甜。

丁程鑫下意识地收紧牙关，却又在触碰到那柔软的糖块时猛地松了劲，只是用舌尖小心翼翼地把糖卷到舌根，含住。

就这么维持着半趴在地上的姿势，侧脸贴着微凉的地板，嘴里含着那颗橙子糖，腮帮子微微鼓着，像只偷吃到蜜的小兽。

张真源趁势将手指抽回，指腹间还残留着被牙齿轻咬过的浅浅印记，带着点温热的湿意，挥之不去。

张真源医生说难受的时候可以试试深呼吸。

张真源你跟着我做——吸气，再慢慢吐出来。

张真源示范着放缓呼吸，丁程鑫眨了眨眼，居然真的跟着学起来。

胸腔起伏渐渐平稳，丁程鑫似乎没那么执着于要“蓝色糖果”了，只是含着橙子糖，眼神慢慢聚焦，落在张真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