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壁上的灯台微微晃动,烛火摇曳着温暖的光晕,橙黄色的光芒透过屏风的缝隙,洒在两个孩子恬静的脸上。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暖意,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柔软起来。
“这病秧子总算撑过来了。”峙父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之前那些孩子,都没能熬过去。”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多提起。但他的眼神却始终落在孩子们身上,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专注与牵挂。
几日前,梧风曾派人送来银两,却被他一口回绝。“这可不好办呐!”梧风皱眉说道,“哪有治病救人不收诊费的道理?你这是嫌弃钱少?”
峙哲摆了摆手,语气波澜不惊:“行医本就是济世救人,岂能为钱财动念?况且你们父子给我和我儿提供了住处,这份恩情早已足够抵偿。”
“那也太寒碜了些,”梧风眯起眼睛,“我命你照顾他这一生,如何?”
“这倒没什么不可,我答应便是。”峙哲点点头,语气淡然,“不过宫中风云变幻,总是难测人心。我更担心的是他的余生安稳。”
“宫中哪比得上你这般逍遥自在?”梧风轻笑一声,旋即又严肃道,“可国家大事终究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罢了罢了,拗不过你,随你便吧。”
此刻两人正围坐在炉边对弈。峙父亲自托着下巴,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对方:“话说回来,你儿子最近情况如何?”
“我可是医师呢,怎么反倒来问我?”梧风扬起眉毛,故作调侃,“真是无言以对啊。不过最近他的身体确实有些好转。对了,我交代你的每日三服药,你给他用了没?”
“用了吗?”峙哲反问,嘴角微勾。
“没用吗?”梧风眉头一挑,语气骤然凝重,“那现在快去准备!”
“不必了,那堇今日我已经给我儿子用上。”峙哲笑了笑,补充道,“你儿子就趴在他身边安睡,应该能缓和一些。”
“怎么,为了我儿子,竟把你儿子当药材使唤了?”梧风半开玩笑地说。
“靠得住吗,你这人?”梧风似被戳中心事,咧嘴一笑,“还是你圣明啊。”
“明白就好。”
两人转身步入卧室,只见床榻上的两个孩子正睡得香甜,呼吸平稳,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润。
“诶,你说这两个孩子这几天都在睡觉,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梧风低声问道,语气中透出几分担忧。
峙父摇了摇头,略显无奈:“你这个做父亲的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孩子才多大?难道要逼着他给你吟诗作赋不成?”
“要是那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梧风忍俊不禁。
“你啊,还真是够呛。”
说罢,峙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递到梧风手中:“喏,忙活这么久才回来,给你炖的汤,趁热喝吧。”
“哟,这么关心我啊!”梧风接过来,笑着调侃了一句,“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他顿了顿,忽然问道:“话说,方便问个事情吗?”
“什么事?”
“你的妻子……”
梧风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下来:“她陪着梧儿一起外出游玩时,被人杀害了。只留下了梧儿,而梧儿本就体弱多病,即便留在世上,也未必能活得长久……”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峙父连忙道歉。
“无妨,说来也是惭愧。”梧风叹了口气,“梧儿虽患顽疾,但并非致命,却依旧折磨人。”
“那你呢?”峙父继续追问,“听说你还有一个女儿,为何没有同你住在一起?”
“她……”提到女儿,峙父的声音隐隐颤抖,“她本是与我们生活的,但我实在无力抚养,便将她交给了一个富裕人家。如今过得如何,我也无从得知。”他停顿片刻,眼神黯淡下去,“至于我的妻子,在诞下峙儿后便染病,身为医者,却未能治愈自己的挚爱,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过错。从此之后,医馆的生意也渐渐冷清了……”
“算了,彼此都是路上人罢了。”梧风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低缓,“话说回来,你儿子都满一岁了,怎么还没取名字?”
“嗯……”梧风故作思索状,“那就叫‘梧劫’吧。”
“梧劫?”峙父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正是,‘梧’字为姓,‘劫’寓意无灾无难,愿他此生平顺无忧。”
“放心吧,他一定能渡过此劫。”峙父点头应和,“借你吉言了。”
“那你儿子呢?”梧风转头看向他。
“名‘堇天’吧。”峙哲微微一笑。
“为什么?”
“因为堇是我用来救你儿子的药,而天,则寄寓着新生。没有他,也就没有梧劫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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