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弥的雨季从五月初开始。
又下雨了,稀碎的雨点里掺着闷雷声,闷热潮湿的天气里混着泥土味。
翟至还没回来。
林汍每到下雨天都会想到翟至,年年如此,已经成了习惯。
翟至五年前走的,当初也是雨天,林汍早上趁他整理着装的时候给他放到包里一把黑色折叠伞,提醒他今天有雨,包里有伞。翟至整理好衣领低头吻了吻林汍,一贯的告别吻,然后就拿着包出了门。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各种社交软件都被拉黑了,号码也是空号。翟至离开后林汍情绪溃散了一段时间,最严重的一次差点被送去急诊室。但他第一念头还是是找翟至,他去了大大小小几个地方,都是翟至提起过的,他总是观察着周围的人,怕与翟至错过。祠庙前的许愿树上挂的红绸和木牌也大致看了个遍,没有熟悉的字迹,翟至没到过这儿……前两年林汍就这样找着,备忘录里的地址基本都打上了叉,林汍坚持不下去了,找了这么久,信心越磨越少,也失了勇气。
林汍收起折叠伞,进了门,把沾着雨水的塑料袋用纸巾擦了擦,然后把里面的菜放到岛台,又站在阳台发呆。
他今天心情不太好,雨天给不了他太多安静,他一到雨天就会被迫卷进那个早上,那天什么感受什么滋味他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他这几年经历过太多这样的时刻了,但今年雨似乎格外多,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他又发起了呆。眼眸涣散的看着外面,什么时候天晴?什么时候雨停?翟至,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就快把你忘了。
林汍又陷入梦魇的折磨。他确实应该去找一个心理医生,之前爸妈说过,朋友说过,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认为了。
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这样来回反复也有几年了,他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了。他想闭了眼就离开这个世界,去有翟至的地方。但是心里的执念让他继续吊在悬崖边苟延残喘,现在没到那个时候,他还要等着翟至回来那天问他为什么离开。
我一直在等你,你也是吗?
他又吃下一片安眠药,这是今天的第二片了。
盯了一会儿天花板,他又睡过去。
终于天亮了。
林汍收拾收拾就去看了心理医生,不能再拖了,现在病情严重到林汍自己也意识到了。
昨天的梦太真实,他梦到翟至回来了,他们还像五年前那样,晚上有翟至温暖宽大的怀抱,受了委屈翟至轻轻哄着。他有些不想醒了。
一睁眼,天依旧亮着,不过是病房的顶灯。他手臂上输着液体,病床的被子压得严严实实。
夏曲因站在窗边打电话,病床柜上是凉掉的水。
他又闭上了眼。
再醒来夏曲因已经结束了电话,坐在病床边看着林汍,思考着什么。
见林汍醒了,他回过神。
“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曲因常年在国外,是个自由职业者,背后有人撑腰,所以他也有那个底气成天散漫。
“昨天。”
“我昨天去找你,你倒在沙发上。我叫你你也不起来,我快吓死了,就赶紧开车送你来医院。”夏曲因还带着后怕,声线染上哭腔。
他昨天回来的,打开门就看到林汍躺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乱七八糟的药瓶,叫人也不应,当时夏曲因大脑有些空白,恐慌占据了情绪,他来不及多想,带着林汍就到了医院,他是有听说林汍这几年的情况,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我没多大事,就是最近上班太忙,疲劳过度了。”林汍安慰夏曲因。
“林汍,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他。”夏曲因对此不相信,林汍什么脾性他是知道的。
“……”林汍被夏曲因点明了心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